一身孔雀蓝团花诃子裙与同色大袖,色彩丰富的团花在刻画在间色渐变的裙摆上,搭配上白色披帛,既展窈窕之姿,又彰显端庄华丽。
未期端坐在妆台前,素手莹莹执螺子黛于纤白修长的指尖,眉间轻扫带过一缕丝滑墨笔,额间一抹艳红的花钿,眼波流转间楚楚动人。
“姨......”撩起一缕长发,未期眉眼弯弯向朱涟示意。
“怎么,不会挽发就学会叫姨了?”朱涟嗔笑,却不曾迟疑地拿起了妆台上的檀木莲花梳。
“怎么会?您什么时候都是我的亲人。”
一句话说得朱涟心里熨贴无比,手下的动作却是娴熟,转眼间便完成了一个随云髻,装点上云间花鸟簪与珍珠明月珰。
一身装扮煞是明艳动人,便是谷雨和夏至,怕也认不出这是日夜相处了半年的顾问君。
“咱们小姐这么美,若没有那件事,如今怕是咱们府上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说着,朱涟的眼眶又湿润了。
“姨,一会儿就到时间了,那个星斗第一次登台,您不去盯着点儿?”见朱涟又沉浸在往事之中,未期转移了话题。
“那你随便逛逛,姨会快点回来。”看到未期乖乖点头,朱涟收拾好心情走了出去。
而未期也很快觉得无聊,戴了块面纱便出去闲逛了。
此时时间还早,客人来的不算多,但也能想象到表演开始后座无虚席的热闹景象。
不觉走到了后台,所有人都在忙碌,未期正打算离开便被抓住了手腕。
“你新来的?还傻站在这儿干嘛,赶紧去桃夭伺候着......”未期一脸懵逼地被那管事拉着走了,正想开口解释,就被那人推进了桃夭。
听到“砰”的关门声后,未期环顾四周,这难道是......主题套房?屋里以桃粉与浅绿的轻纱随风而动,对应了雅间春日桃夭的名字。
一道珠帘将房间隔成两个独立的空间,一边稍小,归置着各种乐器与道具;另一边稍大,一面墙摆满了各类酒饮,一面墙摆的是各种材料、各式形状的酒杯,根据客人的喜好与心情,随取随用。
而正中间桌上正趴着一个素白衣裳的年轻男子,桌上几个酒坛东倒西歪,“啪”,正巧一个酒坛滚落,碎裂在地。
桌上趴着的人似乎被这一声惊醒了,却只是继续扣着坛子喝酒。这时,未期看清了男子的容貌,正是从刚安南回来的......陆拾涧。
未期挑了一根玉箫坐在小间,隔着珠帘观察陆拾涧的情况。
不是去找他心仪的女子了吗,怎么颓废成这样?难道是被拒绝了?未期吹着玉箫,心思千回万转。
“难听死了......”
“......”难听?我练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说难听?老娘学了这么多年,就听不得这种侮辱。
未期收回思绪开始认真对待,将《山外小楼夜听雨》用萧演奏出来,一时间屋内绕满了婉转哀愁之音。
一曲完毕,未期却没有等来这片空间中另一人的评价。
“你倒是说说这曲怎么样?”未期禁不住出声询问。
“聒噪。”
“......”嘿,我这暴脾气,别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不好意思动你了。
未期跑过去,看着他为别的女孩酒醉心碎的身影,心头发苦,拿起酒坛往嘴里倒着就喝了一口。
“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不敢追。怎么,暗恋的女孩儿成亲了,新郎不是你?”
“没了,她死了,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什么,死了?”从未见过陆拾涧情绪失控的样子,未期不由追问,“你亲眼看到她死了吗?”
“他们都......都这样说。”陆拾涧委屈。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有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力啊,你看到她尸体了还是看到她墓了,眼见为实,你这么大个人了不明白?”未期忍不住想给他一点希望。“还是你根本就是在害怕,害怕事实确实如此,你在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不那么愧疚。”
“没错,你说得对,我现在就要回去。”陆拾涧心中动容,站起身。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过去,还指不定谁先死呢。”未期一把将他按下去,“听我的,明天你派人先去打听一下。要是你派去的人说她没死,皆大欢喜,你再去跟人告白;要是说她死了,你再亲自过去确认。”
“......”
“喂,你还喝不喝了?”未期坐在陆拾涧旁边的凳子上,用脚踹了踹身旁的人。
“喝,当然喝。”陆拾涧眼神迷离着。
“行,我跟你喝。”快点把你灌醉了,“我跟你说,量小非君子啊。”
“......什么?”量小非君子是这么用的?
“会划拳吗?”
“划拳?听说过。”陆拾涧点头。
“.......”还听说过,也就是不会喽,未期汗颜,“我教你啊,划拳呢就是这样......”
“你是谁?怎么对我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陆拾涧却突然恢复了一点神智。
“哈?”大哥你这是变身了吗?未期一时不能适应。
“我......我这是推理,推理出来的。”
“哦~是吗?”上扬的音调表现出来对眼前人的不信任。
“当然,我在这呆的久了,看男人看多了,受了情伤的男人都跟你刚才的表现一个样。”未期挥挥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胡说,你进门之后就东张西望,明显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说明你可能是刚来的新人。”顿了顿,陆拾涧接着说,“或者,你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你刚刚不是都醉趴下了吗?”怎么会对我进来之后的事情这么清楚。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醉成这样也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你,到底是谁?”陆拾涧一步一步将人逼到角落。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未期用力推拒着眼前步步紧逼的人,只是怎么用力都是徒劳。
“说,你是谁?”陆拾涧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
“你问我,我就一定要告诉你吗?”
“呵,你可以不说,我自己动手。”陆拾涧的手慢慢伸到未期耳边。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动,我要喊非礼的啊。”未期无法,只能口头威胁。
而陆拾涧视线越来越模糊,腿脚也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想将未期耳边的手撑在墙上,只是没等他动作,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呵,第一次看到这种一阵儿一阵儿的发酒疯方式。”未期气笑,还真是涨姿势了呢。
“期期......”两个字的含糊呢喃却让未期整个人整楞了,随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立即将人扶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期期。”
“......”所以陆拾涧喜欢的......是我啊。
你知道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