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韦良会开口也是李想意料之内的事情。
利用马韦良对于亡妻思念之情的举动也让李想内心对于他有种愧疚感,不过他转念想起【醉柿相思】的效用,也是好受了不少。
走到黄安平,马韦良的旁边,李想询问道:“本来【醉柿相思】是不能单点的,不过既然两位先前点过【踏雪寻梅】了,那么也可以给两位额外再准备两份。”
为了掩盖李想早就做好的打算,李想也是故意冠上了个套餐不能单点,却又为二人开先例的名头。
马韦良听此,压根没有多思考,就掏出了手机,打算补上套餐的差额。
一旁的黄安平早就喝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他压根不知道马韦良要做什么。这黄安平双目迷离,面色微微泛红,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则是拿起一旁的茅台向其颤颤悠悠倒着酒。
李想见马韦良这举动,也是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收款码说道:“单份套餐费用是2888,再来两份【醉柿相思】需要额外补2000。”
不知是酒精带来的麻痹,又或者是本身马韦良对于这笔金额就没有多大感觉,他也是想都没想,直接扫了码给李想转了过去。
“麻烦了。”马韦良双目有些失神,看着李想却是在想着别的东西。
李想见状,倒也是有些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稍等。”随后便转身回到了厨房。
情绪是有传染性的,至少如今的李想便被马韦良传染了些许沉重感。
当然,这沉重感本质上与马韦良的感觉不同,毕竟李想可没啥东西伤心或者思念。不过这沉重感倒是给李想带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大概是责任与怜悯的混合体吧。
而这种混杂的情感,也是让李想制作【醉柿相思】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因为在他,黄安平,吕清,甚至大多数人眼中,这道【醉柿相思】无论如何好吃都逃不脱“菜”这个名字,而对于马韦良而言,这东西可能就是“药”了。
这种能够寄托的感觉,就是哪怕马韦良不知道【醉柿相思】会有特殊效果,都愿意尝试的原因了。
由于方才李想就是按照三份【醉柿相思】准备的材料,所以也省去了一大堆繁琐的步骤,只需要猛火蜕皮,然后文火炖煮片刻就好了,
十多分钟后,当李想端着两份【醉柿相思】到马韦良那桌时,气氛也是极为沉闷。
将两盅【醉柿相思】放到了马韦良与黄安平面前后,李想也是不再管手舞足蹈的黄安平跟呆若木鸡的马韦良。
他转而走到了吕清那一桌,收拾起碗筷。
吕清也是早早吃完便离开了,不过她在桌上留了张名片。
A城美食周刊——吕清。
颇为简洁的名片除了名字与职业,也就只剩一个电话了。李想将手中这名片翻了翻,随后便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开玩笑?我堂堂神奇强化系统唯一指定宿主,少年天才人称再世小福贵,怎么可能需要别人给我打广告?
跟着小木相处久了,傲娇的性格也是传染到了李想的身上,他一边嘟囔吐槽着,一边收拾着。
嗯,一定要找个临时工了!
垃圾分好类后,李想也是伸了个懒腰,随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手放到桌上充当枕头,趴着玩起手机,等着一旁的马韦良与黄安平吃完。
而此刻的马韦良也终于从长时间的呆滞中回过神来,他看到面前自顾自独酌,有些醉醺醺的黄安平也是哑然失笑。
“喝!喝!”黄安平左手拿着小酒杯,右手则是拿着汤匙,一口白酒,一口【醉是相思】,早以麻木的舌头,却是依然感受到了菜肴的美味,他舌头有些大,看着面前的马韦良说道,“韦...韦良...这个不错.....赶......赶快试试。”
“还说要把我喝趴下。”马韦良轻轻摇了摇头,便笑着拿起了勺子,品尝起了这道【醉柿相思】。
由于嘴中依然留有着酒精的味道,马韦良一口下去,也只是感觉这菜香味浓郁醇厚,也没有品出什么东西。
微微摇头,也是给这道菜定下了死刑。
不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马韦良还是打算将这道菜吃光。
一口,一口。
终于,嘴中的酒精被这【醉柿相思】一赶而尽,敏锐的味觉也是再一次回到了马韦良有些麻痹的舌头上。
酸?甜?
这味道也是让马韦良瞬间清醒,那丝被酒精带走的清明也是再一次回归,酸爽的西红柿与回甘的红豆味在马伟良的舌根绽放。
如此美味,已经完全将马韦良先前的质疑与否定消除,被推翻的结论带给马韦良的却是另一种巅峰的体验。
就好比买了彩票,已经认为不会中奖了,却突然中了头等奖,那种打破原本固有思想的新生,带来的愉悦与爽快,可是无与伦比的。
“特殊效果【相思意】发动!”
系统的声音在李想的脑中想起,他也是瞬间放下了手机,将头探出了隔断屏风,看了眼马韦良。
由于李想只能看到马韦良的背影,而此刻马韦良却也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李想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趴到了桌上。
大概是时间还没到吧。李想如是想着。
而此刻,马韦良的双肩却是有些颤抖了起来。
手中的汤匙也是自僵化的手中跌落到一旁桌上。
马韦良眼角有些湿润,他双目失神望向前方,这一口【醉柿相思】将他的思绪带回了那个雨夜。
没有什么车祸,没有什么母子双亡的狗血。
有的只是青梅竹马的亡妻与自己一同打拼时留下的隐疾爆发罢了。
病来如山倒便是如此。
积年累月的劳累并没有与岁月一般在妻子的面容之上留下痕迹,不过这些比年岁更为锋利的刀斧却是将暗疾镌刻在了他妻子的身体各处。
一年来,马韦良对于逝去妻子的思念愈发强烈,然而这种执着却如同板擦,不着痕迹地擦去了对于妻子的记忆。
到如今,他对于妻子面容的记忆全然靠着照片凭吊,而那些往日的点点滴滴也只剩自己的执着支撑着。
他已经记不清妻子最后躺在病床上跟自己说的话。
而此刻这【醉柿相思】却如同一个放大镜,将马韦良的遗忘放到了最大,也让他的痛苦愈发猛烈,他不想遗忘,却又挡不住时间侵蚀,这种无力感让他的痛苦更浓郁。
甚至增添了一份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