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
春日翩然而至,空气清爽而又柔和,万物皆是生机勃勃,东苑行宫花开鸟鸣,往往便把只有三个月大的小饭团吸引过去,眉开眼笑,咿呀作语,恨不得立即跑出这室内,亲自接触一番才好。
而这天他终于如愿以偿的从那座那精致奢华的屋内出来了,可还没等能看清外面的种种,便又被抱入了另一个空间之内,当下便不满意的‘咿咿呀呀’手舞足蹈了起来。
“饭团乖,舅舅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去。”独孤晔轻手轻脚的抱着小饭团,一脸笑意的哄逗着,倒还真把小饭团给吸引了过来。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称呼上的不对,独孤晔看着自己怀中的小饭团睁着无辜的圆溜溜大眼嬉笑看他,就觉得感慨异常。
那次他在外面苦等了将近三个月,才等来了莫子雪平安的消息,而在那之前,他甚至都准备要放弃希望了,毕竟莫子雪的情况如何,他也知道,如若真有其他办法,他有怎能任由凌墨玄随意带她消失,顶住国内的施压,他一直在苍凌这边等着,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却是这么长时间。
然而莫子雪虽然命是保住了,可身体虚弱得很,然而就是这样,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而已经有意识的她也没有在想着要打掉这个孩子,可就她当时的身体的情况,打掉孩子也的确是件很凶险的事情,如此一来,倒真让众人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如若远行,便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便就留在了这当初独孤晔下榻的东苑行宫,而独孤晔自己却不得不回国处理一些内政问题,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列重大变故早已震惊了整个天岘大陆,而属于北渊的那份责任他却是早已连从独孤晔记忆里一同继承了过来,他虽然担心莫子雪,可此时却也算打心底信任了凌墨玄,最后还是交代好便匆匆回国了。
也就是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抛开一切相关的因素,他本人对凌墨玄也算是真心佩服了,当初探子回报消息之时,他未尝没有心动过,毕竟属于独孤晔本来的血性也一直是存在的,只是这些秉性虽然存在,可主导意识的却还是段沐泽,如果说探子口中的那些话对他有着天大的诱惑的话,那么莫子雪的生死却是足以让他放弃一切。
然而不待他有所行动,探子的消息却再度传来,就算是早已想过凌墨玄不会如此轻易被人宰割,但一个接连一个的消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动容了。
西北诸国还没南下便开始内斗,在独孤晔还没来得及想好要不要介入时,西北诸国便开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混战,而早有准备的苍凌便顺其自然的以雷霆之势介入,等世人反应过来之时,西北诸国早已再无反抗之力,而苍凌朝内也重新洗牌,等凌墨玄重回朝堂之际,苍凌不但没出什么问题,甚至还比之前更上了一个台阶,就在苍凌百姓欢度胜利,世人皆当战争结束之时,位于苍凌的祁国在眨眼间便被灭,齐国皇族一百多条人命无一逃脱,皆被斩杀,这一消息一经传开,另刚松了一口气的人们再次惶恐起来,大国积极备战,小国纷纷投靠,一时之间战争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天岘大陆。然而,苍凌却是再无其他后续动作……
“要真舍不得,就留下来吧……”走到莫子雪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独孤晔说道。
看着远方摇了摇头,莫子雪转身淡淡说了句:“走吧。”便径直朝着马车上去。
独孤晔目光复杂都看着已经放下车帘的马车,他既觉得就这么走了有些可惜,可又觉得其实这样的也好,更何况看着莫子雪刚刚迟迟不上马车,虽说她也许的无心的,可心中也该是盼着相见凌墨玄的,只不过到底也没见到,此时,独孤晔倒是有些埋怨凌墨玄了,不过他最后他也还是没说什么,暗自摇摇头便也上了马车。
沉稳的车马,低调的离开了天御,朝着未知的城池奔驶而去。
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小饭团看见是自己的娘亲,笑得越发欢快了起来,咯咯的欢笑打破了莫名的愁绪,莫子雪会心一笑,忍不住去亲吻了小饭团粉嘟嘟的小脸蛋。
小饭团也任由她亲吻,眯着眼,很享受的缩着脖子,莫子雪又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墨黑的长发落在了孩子的小脸上,惹得小饭团抓来抓去,手舞足蹈玩的好不欢快。
玩闹中,孩子的衣衫见乱,一块猫眼大小的玉坠暮的掉了出来。
莫子雪心跳顿时一顿,突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小饭团也似乎察觉了娘亲的视线,低下了小脑袋从脖子里将小小的玉坠拉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一番,忽地,朝着莫子雪看去,接着便是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淬不及防的哭声,让莫子雪瞬间慌乱了起来,急忙抱紧了小饭团哄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可小小的手中任然紧紧的赚着那个玉坠子不放,呜呜啊啊了一会,突然模模糊糊的蹦出了两个字:“父……父……”
孩子发字不清,可莫子雪就是听懂了,身体瞬间犹如过电了一般,连抱着小饭团的手臂也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记得数月前她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布满可怖伤痕的手臂,紧接着,她便看见了倒在自己身边气若游丝的凌墨玄。
还来不及出口说什么,他便闭上了眼睛,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心满意足。
种盅毒的那段时间,她虽然看起来是不省人事的,可意识却并没有完全消失,凌墨玄为她做了什么,她虽不能完全知道,可大概也是清楚的。
在看到他闭上眼睛那个笑容之后,心中瞬间的惶恐让她来不及细想便用尽全身的力量朝外呼喊了起来。在看到熙晨音的那一刻,她便也再次昏迷了过去。
只是她在自己不知道,她那惶恐无助泪流满面的模样,着实深深的震惊了熙晨音。
留下小饭团,是在她还没有完全解了毒的时候决定的,在那段黑暗昏迷的时间里,这个小小的生命似乎有意识一般鼓舞着她,在那段看不见未来的时间里,这个小生命是她最强大的支撑。
她不知道她生产之时有过多大的风险,也不知道在她生下了苍凌的长皇子之后到底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她只清楚的记得,当有人将一个包裹好的小小生命地给她之时,她心中瞬间的激动与感恩。
凌墨玄的身体元气大伤,甚至比她想的还要严重的多,尽管他一直在掩饰着,可她还是看了出来,小饭团出生之后,世人皆以为这个孩子定会受尽万千宠爱,夺得万众瞩目。
可受尽万千宠爱那是必然的,万众瞩目却是还为时尚早,只因她说,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长大,所以她才给孩子取名‘凡’之一字。
只是谁也掌控不了一个人的未来,以后是事情如何,谁又能猜得到呢。
离别之际,莫子雪曾和他说过:“我要带着小饭团一起走。”
“恩。”
“应该是去北渊?”
“恩。”
一肚子的话最终没能说出口,只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
也许她真的是不舍,可不舍的又能怎样,她绝不会委曲求全的去和一群女人争抢一个男人,而凌墨玄也绝对放不下他的江山……
马车绝尘而去,最终化为一点消失在地平面上。
高耸威严的城楼之上,慢慢的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而后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船只消失的方向。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来,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坚定。
“许了你的将来,我又岂能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