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里面的男人身形高瘦，穿的很家居，跟平时在网上的演讲视频里或者电视机上见到的整整齐齐的黑色西装不一样。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柔软的黑色碎发有些乱，但一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冷色调的油画，自带一种高级冰冷的质感。
夏天白昼长，楼道窗口透出的明亮天光将他肤色映得透明，双眼皮深刻，澄黑的眼眸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又有着一些你永远看不清的地带。
如同云雾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重峦叠嶂，安静而神秘，又像一潭湖水，此刻静静地倒映着唐离的实像。
两个人在楼道里对望。
“沈，沈教授？”唐离舌头打结，看到他那一刻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来，瞪圆了眼眸，惊讶而不知所措。
沈泽川薄唇微掀：“你认识我？”
嗓音低冷，又带着清晨的沙哑，自然而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彻彻底底地打消了唐离去想沈泽川突然成为她邻居是因为她自己的疑虑。
怎么可能不认识。
她高三的学习动力之一啊！
唐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带着蠢得要命的小猪发箍，头发乱糟糟，穿着睡衣，脸也没洗，她不知道自己眼睛上是否还有眼屎。
唐离下意识地想脱口而出：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这时语言中枢起作用了：“……沈教授您好，我是L大物理学院的学生……对您仰慕已久。”
“这样。”沈泽川对着唐离勾了勾唇，温和又儒雅。
唐离抿了抿唇。
电视机上看到的沈教授，或者是在学校里偶尔看到的沈教授，从来都没有笑过。
他这张脸似乎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没有表情，话也很少，你几乎不能听到任何超过五个字的无关学术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而现在，他……对着自己，笑？
男人的笑太太太太好看了。
让她有种脚踩在云端的不切实际之感。
沈泽川回身把门关上，唐离才注意到他手里的透明垃圾袋，里面装的不是生活垃圾，而是一摞摞的废纸，她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露出的公式符号。
男人朝她点了点头就下楼去了，唐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人生有些玄幻。
她高三一直到现在的偶像，是她的邻居？
这并不难解释，毕竟这座小区离L大很近，可怕的是她还以这么、这么傻缺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大三开学，就可以上沈教授高等量子力学……唐离在心里哀嚎一声，才跟着下去，出了单元门，看到沈泽川的背影，他扔了垃圾之后往南边有超市的门去了。
唐离走东门接盛佳煖。
没什么精神地刷了卡出小区，就看见盛佳煖下了车，倚在自己的红色敞篷保时捷上。在夏天穿着十分清凉，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那一头深棕色的波浪秀发惹眼极了，朝唐离勾了勾手指：“那边的美女看过来！”
唐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像一只僵尸一样走过去。
盛佳煖不满：“唐离小乖乖，看到姐姐怎么这么不高兴啊！怎么还穿着睡衣出来了？”
唐离不回答，看着她幽幽地道：“你猜我家对门那两年没开过门吃喝拉撒一体自养的邻居是谁？”
“谁？”
“……沈教授。”
“我擦！真的吗！”
盛佳煖爆了粗口，瞪圆了一双狐狸眼：“那你岂不是很他妈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