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奶奶敲了敲那半开着的门，在门口等了几十秒，而后才走了进来。
“小敬，吃……”
黄奶奶话还没说完，有些老花的眼睛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床上王敬仁的头发。
而在看清他不同于以往油腻，现在干干爽爽的头发时，黄奶奶拿着托盘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小敬，你刚刚洗过澡了吗？”
惊喜。
黄奶奶不可置信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嗯。”
听出黄奶奶话里的意思，躺着没有动弹的王敬仁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声音。
可就是这么轻轻的一个音节，却让现在床边的黄奶奶顿时老泪横流。
“小敬，你刚刚开口说话了吗？不是老太婆我出现幻听吧？”
黄奶奶担心自己上了年纪产生幻听，流着泪带着哭腔急切的追问道。
“嗯！”
依旧只是这个音节，只是这次他的声音大了一些。
而黄奶奶也听得一清二楚。
“好好好。不是老太婆幻听，这真的太好了，这，这……”
听着黄奶奶有着语无伦次的话，王敬仁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神经病。
别说说话，就算是唱歌跳舞都没有问题。
可是看过那些前身断断续续的记忆，他只能这么做。
他的这次穿越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而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不能有太大的变化。
谁能相信一个躲在房间内几年不踏出房门一步的神经病，会在一夜之间变得正常？
更别说这个神经病在以前犯病初期还有伤人自残的倾向。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黄奶奶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当即双手合十不住的感谢上天。
看着自己从小照顾着长大的王敬仁，没有人能体会到得知他生病的那一刻是多么的痛苦。
没有儿女从未成家的黄奶奶将她的一身都放在照顾王家人身上。
王敬仁的父亲是她带大，王敬仁小的时候也是她在照顾。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开，但在王家人的眼里黄奶奶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亲人。
而黄奶奶也同样将王敬仁和他的父亲王栋梁视为自己的孙子自己的孩子。
在王敬仁刚犯病一段时间之后，受不了他折磨的王栋梁下了狠心要将他送到精神病院。
是黄奶奶拍着桌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跟王栋梁生气，才将王敬仁保了下来。
而后更是不顾自己年事已高以及可能会被王敬仁伤害到的风险，将他从京都带回这里。
每一次看着在医生和护工的控制下拼命嘶吼的王敬仁，她的心就像被刀刺一般。
她无数次跪在佛像面前祈求用这里所剩不多的寿光换取王敬仁的康复。
只是上天迟迟没有显灵罢了。
等到王敬仁不再自残或者伤人，他又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不再言语不再动弹。
仿佛没有了意识只能凭借着身体本能行事。
那段时间，吃喝拉撒都由着她照顾。
虽然也有其他的护工在帮忙，可她依旧自己动手，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等到王敬仁好了一些，虽然同样不再说话，但好歹懂得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
黄奶奶更是赶走了那些用异样眼光看着王敬仁的护工。
由自己一人照顾着他，一刻不离。
即使昨天王敬仁的弟弟即将订婚，身居高位的王栋梁连夜飞到这里，亲自开车想接她过去参加都被她拒绝。
在她的眼里，来到别墅却不愿多走一步看看自己大儿子的王栋梁以及那个从未出现过看望自己大哥的王敬义。
这些人都已经不再是她记忆里缠着自己讲故事要糖吃的儿子和孙子了。
“小敬。你醒了就趁热吃饭。我先走了。”
黄奶奶虽然也希望亲眼看看王敬仁起来吃饭。
可她也知道急不得。
毕竟一直以来王敬仁都只是在她离开将门关上，整个房间陷入黑暗的时候才会默默的起来吃饭。
一步三回头，黄奶奶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间，将门重新关上。
“哎…”
看着黄奶奶这幅老泪纵横的模样他的内心和十分难受。
“算了，这‘康复’的时间尽量加快吧！”
王敬仁手脚麻利的下床，在重新适应下漆黑的环境之后，拿起饭盒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饭他倒是没再回去继续躺着。
一把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开始思考起狗头人所写的任务。
走出房间的黄奶奶回到客厅。
犹豫了一下，就拿起手机拨通了通话记录里最上面的一个电话。
“干妈。我和敬义正想给您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刚接通，就传来王栋梁有些激动的声音。
而他的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另外一把较为年轻的声音。
“奶奶，今天我订婚，您没有来可让我伤心死了。您的孙媳妇可还没给您斟茶磕头呢。”
“敬义啊，转眼你就已经要成家了，奶奶替你高兴。我也想过去，可是你哥这边我是真放心不下。”
“奶奶，您别跟我提他。”
“敬义，你…”
黄奶奶正想开口训斥他，可一想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声长叹。
电话那头被王栋梁接了过去。
“干妈，您别跟敬义生气。只是有些事我们怕你担心都瞒着你。”
“昨天我过去接您的时候其实就想跟您说，不过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可能觉得我们这么对敬仁不管不顾是我们变了，可是，哎…”
王栋梁的话让黄奶奶的心提了起来。
“栋梁，你实话实说就行！”
“干妈，你不知道，在敬仁一次犯病的时候，敬义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啪啦…
听到这里，黄奶奶那些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杯摔倒了地上支离破碎。
“干妈，您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说。”
“他那次犯病的时候我和敬义就在旁边。他真的是六亲不认拿着刀对着我就要刺过来。”
“当时的情况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就在快刺到我的时候敬义反应过来，帮我挡住了。”
“干妈，那把刀插在敬义的胸口，离他的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啊！”
听到王栋梁有些颤抖的声音黄奶奶也是提心吊胆，虽然知道敬义完好无损，可这个时候她的心也是漏了一拍。
“栋梁，是老太婆我怪错你们了。”
“事情都过去了奶奶。”
站在电话旁的王敬义赶紧出声安慰。
“我明天就带着您孙媳妇去看您，我可是好久没有吃您做的饭了，您明天可得给我露一手。”
觉察到黄奶奶这边的情绪低落，王敬义也转过话题，就如同小时候要糖果般撒娇。
“好好好。明天奶奶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在打发了王敬义之后，黄奶奶踌躇了一下，才说道：“栋梁，敬仁这边，今天开口说话了，他自己也去洗了澡洗了头。你要是明天能抽出时间，也过来一趟吧。”
“好。我明天和敬义他们两一起过去。不过我想吃红烧肉。”
“你这小家伙，怎么可能少得了你的红烧肉呢。”
一旁的王敬义和他媳妇听到黄奶奶称呼王栋梁为小家伙的时候都忍不住偷笑。
而王栋梁瞪了两人一眼后也十分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