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暖和，江边遛弯儿的人多了起来，原本很少有人坐的长椅，现已坐满了人。
李文河见状，只好沿着江堤转了一小圈。他转回来，发现有空的长椅忙跑过去坐下，从兜里掏出烟，点燃抽着。
“你把烟掐了。”
李文河坐在长椅上刚抽了两口烟，从右边走来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挨着他坐了下来，说道：“你把烟掐了。你听见没有，叫你把烟掐了。”
说完，男的转头冲着女的叨咕：“我不抽烟，就闻不了烟味。”
看样子，他们的岁数比李文河大不了多少，算是同龄人。
人，说话办事不能过太分了。
在这点上，李文河是有分寸的。他盯着旁边那张明显的山驴脸，忍不住喊道：“你也太能装犊子了，这是你家呀？”
江边装犊子的、显摆的人真不少，这帮傻逼究竟想干什么？
要是前几年，李文河早上去给他两拳了。
“傻逼、山驴逼，这些装犊子的都是从哪来的？”
李文河继续抽着烟。
刚才让他把烟掐了的那个男的斜着眼睛瞧着李文河。
“你瞅啥呀，就你这样的白给，一拳一个跟头，你信不信？”李文河真想给他一拳。
“神经病！”女的拉了一下男的，男的站起来边走边嘀咕。
李文河也站起来，追了过去，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我就揍你！”
“真打起来了！二对五，五个全跑了。”
十年前，李文河在部队有声有色地跟战友讲述自己和老叶白天与别人打起来的经历。
“那五个肯定比你俩都矮。”旁边有一个战友插言。
“不矮，一点儿也不矮，他们和我俩一样高，不信你问老叶。”李文河转头，对身边的老叶说，“老叶，你跟他们讲讲。”
“我跟你们说，从电影院出来，我在地上捡起了一块方砖。”
老叶用手比画着，“那么大一块方砖，我把它塞进了皮夹克里用手托着。看见他们要动手，我上去先给拽着李文河的那个小子脑袋一方砖。随后，一扬手又给那个冲过来打了我一拳的小子脸上一方砖。这俩小子被我一下子打蒙了，转身就跑。剩下的那几个，根本就不是我俩的对手。”
老叶打仗是块好料。他和李文河当兵的时候，没少在外边打仗。这次在电影院外边发生的群殴，其原因一点也不怪他俩。
李文河和老叶他俩借着放假的机会，跑到了离连队驻地不远的县城。在县城逛了一圈，中午吃完饭，一看时间还早，俩人商量着去看一场电影。
虽说县城的电影院没有大都市的电影院装修的那样豪华，可也算比较干净、宽敞。
中午，电影院里看电影的人不多。但李文河和老叶还是按着电影票上印着的号码入座。他俩坐的这一排一共大概能有7、八个人，后排有四、五个人，前排只有一对情侣。
这对情侣离他俩不远，也就三、五座位的距离。从侧面看，女的皮肤光嫩、白白的。
“快看！”
电影开始了，上演的是一部国外枪战片，一开头就打打杀杀的挺过瘾。
“喂，大哥让一下，我过去。”
这时，来了一个小子，从李文河和老叶的座位前穿过去，坐在了前排那对情侣的后面。
起初，李文河还没注意他。
后来，看到那女孩不停地用手捋自己的长发，他才发现坐在女孩后面的这小子偷偷摸摸地伸手摸女孩的头发。
李文河越看越生气。
胆肥了，竟敢在军人面前耍流氓。影响我看电影不说，这不明显的是不把我当一回事嘛。“啊呸！”
他呸地一声冲着那小子吐了一口吐沫。
那小子扭头瞧了李文河一眼，回过头又摸前面女孩的头发，并且这回用手抓着女孩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子前面闻了又闻。
“你出来，咱俩出去谈谈。”李文河怒不可遏，他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拽着那小子的胳膊往外走。
“咋地了？”
呼啦，后排整整齐齐站起来四个年轻的小伙子，很明显是这小子的同伙。
他们一帮人把李文河围了起来，往电影院外面走。
“他妹的！”
老叶一看不好，没吱声，悄悄地跟在后面。
出了电影院，刚走到前面的第一个街口，双方就打了起来。
劈了啪啦，嘭哈啊……
“老叶，多亏了你这块方砖，要不然整不好今天咋俩都废了！”李文河感叹着。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兵的三年，李文河和老叶在兵营外边没少惹祸。
当然，他俩不光打别人，也有挨揍的时候。有一次，他俩被打得皮开肉绽。
怎么回事呢？
老叶喜欢枪，李文河也喜欢。
“干脆，那天咱俩偷一把枪玩玩。”老叶对李文河说。
李文河说：“行啊，要偷咱俩就在打靶的时候偷。那时候枪多、人多，趁着没人留意偷一把。”
不久，机会来了，连队野外集训。长跑、格斗、越障碍、射击——老叶和李文河的射击水平在整个连队是数一数二的，枪法那个准啊，说哪打哪，举枪就射。
“哒哒哒……”
机关枪肯定是不好偷的，个头太大，又笨又重的，俩三个人都不好弄。
李文河和老叶都商量好了，短枪没啥意思，要偷就偷一只长枪。
“好，就这么办。”
在射击训练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俩左瞧瞧右看看，李文河打掩护，老叶抄起一把半自动步枪，快速埋在训练场的土地里了，准备事后悄悄地转移。
当时，没人看见。
训练回来了，大家在食堂正吃完呢，连部来一帮人，当众把老叶和李文河他俩带走了。
带到了连部，他俩看见连长和指导员铁青着脸，旁边站着的几位排长和其他人表情也都极其严肃。
“枪少了一只，没别人，就是你俩偷的。”
“快说，枪藏在哪了？”
“说不说？”
“嘴硬，不说是吧？”
“今天你俩要是不说清楚，走不出这个屋。”
经过简单的调查，大家怀疑丢失的枪很可能是李文河和老叶偷的，但没证据。
于是，他俩被单独审讯。可无论怎么审讯，他俩死活不承认。
最终，李文河和老叶两个人没有一个是走出去的，都是被抬出去的。这帮人打得他俩两天没下地，在部队的医院呆了一个星期才好。
“铁子，枪被他们找到了，要不然，哈哈，非把咱俩打死。”老叶笑着对李文河说。
这话是十年前的话了。
多长时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老叶现在干啥呢，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
李文河寻思着，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