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左方爬到高高的石头上瞭望,无论哪个方向的情况都是一样,无尽的森林包裹着广阔的陆地。
他将衣服晾在一旁,从口袋里拿出三张方方正正的纸,附带的还有一张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女。
第一张纸的开头是:亲爱的兰,如果我当时没有离开……
刚看到第一句的时候,左方以为这是老李头给谁写的请说,看完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与其说它是一封情书,其实更像是日记,或者是忏悔的胡言乱语。
在日记中,出现最多的名字是一个叫兰的人,左方猜测她正是照片上的少女。
老李头也是土生土长的新洲人,自从他们的先辈到达这个星球之后,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乡下人。可是有一天,老李头看到了“神仙”,看看到了呼风唤雨的力量,自此以后他便踏上求学之路。
对于一无所有的老李头来说,想要学到修炼是一件很难得事情,虽然他遇到了几个低层的修炼者,但是碍于天赋,老李头始终没有进入修炼的大门,直至遇到斯巴达。
那时正值斯巴达扩大编制,也是进军狼岛的时刻,看到一系列的优待之后,老李头踏上了斯巴达的船,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兰,我想再见你一面,不会祈求你的原谅,只想告诉你我错了。就像是一只逃进小巷的流浪狗,被恶毒的人堵在墙角,它纵身一跃,却发现就算被逼急了也发挥不出更强的力量,在这时,他终于承认这条路是错的。
兰,我想再见你一面,我会在熟悉的街角凝望,或是在李家铺子对面,或是在王家面馆蹭饭,就算是你看到了我也不会担心被认出来,因为胡子和白发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模样。”老李头在日记上这样写。
左方被老李头日记里的情绪感染,不禁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拆散的鸳鸯,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老李头痴迷于修炼一途呢。看着日记,左方还是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已经老迈不堪的老李头也是痴情郎。
在信中,老李头特别提到二十年前,现在老李头接近四十岁,也就是说他当时已经二十岁了,没有任何人愿意收一个大龄弟子,而且这个弟子并没有天赋,修炼了二十年才进入二层。
纵观老李头的一生,左方只看到了悲哀和错过,如果他没有看到天空中的“神仙”,没有看到犹如仙法的灵术,相信他一定能子承父业,安安稳稳的活一辈子。
“走好吧老李头,虽然你已经没有机会见到她了,但是她会见到你的信的,到时候她应该会原谅你吧,还有你的父母,亲人,都会原谅你的。”左方说。
看着天空,他想起了自己,他的处境和老李头何其相似,突然看到这个新世界,莫名其妙的被抓进了斯巴达,为了活着不断修炼。
可是,老李头尚且有回到家乡的希望,而左方只能在记忆中看到家乡,他连回去的路都没有,谈何回归。
“你是幸福的,至少家乡就在大海的对岸。”左方说。
老李头有家乡,有喜欢的人,还有亲人,而左方只有一个逝去的爷爷。一脚将悲伤踢开,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天空中飞舞的鸟雀。
突然,一只雄鹰划过天空,它飞的很快,经过鸟雀的时候甚至没有停留,与其说是在捕猎,更像是在逃亡。在雄鹰飞过之后,一只硕大的巨大翅膀拍打而下,卷起了一股狂风,将地上的叶片吹到了左方的脸上。
他没有理会飞舞的叶片,而是一直仰着头,嘴巴张得老大,看着那巨大的羽翼远去。
这是什么?他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在森林里见过三四米长的灰狼,也见过硕大的棕熊,但是它们都在理解范围之内,直到天空中巨大羽翼出现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再一次崩塌重建。
看着巨大的羽翼远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距离很远,但是他从羽翼的影子便能估算出羽翼的大小,从尺寸上看,两翼展开已经达到了二十米。
正当左方愣住的时候,天空中的巨大羽翼再次飞过来,而且比上一次飞的更低,甚至让左方看到了巨鸟具体的模样,以及巨鸟背上的人影。
竟然有人?一个人达到什么程度才能驯服如此庞大的巨鸟呢。
当巨鸟再次远去的时候,左方急忙从巨石上跳了下来,在森林里巨石是如此的突出,而站在巨石上的左方更加明显,他可不想变成巨鸟的粪便。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左方到现在才明白,他在矿场所了解到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而且是最小的那个角。
沿着河流,左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饿死,随便找一些食物就够他吃一天的。对于他来说,最担心的还是森林以及天空上的猛兽,比如刚才的巨鸟。
所以,左方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默默提升自己的实力。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在矿场的时候他虽然劳累,但是至少修炼与生活是安稳的,但是李安然改变了这一切。
想起李安然,左方忍不住咬牙切齿,生命对于李安然来说竟不如草芥。
从矿场离开之后,左方并不打算再回斯巴达,因为他从心底里憎恨李安然,憎恨李家,而斯巴达恰恰是李家的附庸。没有了方向,他打算一直往东走,或许能走到岛屿的边缘,看到蔚蓝的大海。
从莫老二的口中,左方得知距离狼岛最近的大陆便是新洲,可是距离也有三千公里以上,如果自己造一艘木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抵达。
太阳缓缓下落,夕阳鸟站在最高的树木枝头,面朝夕阳俯下身体,如同礼拜一般虔诚,,口中不断吞吐着一团炽热的火焰,将树梢的叶子烤得通红。
太阳落了又升,升了又落,在起起伏伏中度过四天的时间。在四天的时间里,左方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原本瘦弱的身体不仅强壮很多,力量也大幅度增加,左拳甚至能打断小树,右拳则相对弱一些。
不仅如此,他身体里的灵也有所变化,每当灵池充盈的时候,多余的灵往往会向血肉里渗透,慢慢延伸到右臂,轨迹正是突破一层时破碎的灵脉,在次了再次显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这种变化十分缓慢,但是每当灵增加一分,影子便凝实一分。久而久之,由灵构成的虚幻灵脉越来越凝实,最终会演变成一条真实的灵脉。
左方伸出左手,灵顺着手臂流过来,自掌心喷射而出。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随即便闭上眼睛,在灵识里他看到了从掌心飘散出来的闪亮光点,慢悠悠的升到半空中,逐渐失去了踪影。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灵好像是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不仅能改变人的身体,还能改变思想,当一个人接触到它之后,便会彻底依赖上这股力量。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左方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浓郁的灵,同时也开发出灵的用途,比如将灵灌输到拳头上,一拳的力量会翻倍,再比如将灵灌输到腿上,他会跑得更快。
站在灌木的枝叶旁边,左方大喝一声,一掌击向前面的树叶,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力的攻击,灌木的枝干不停晃动着,叶片更是散落一地。
他感觉灵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力,而他已经做到了收发自如,但是威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根据莫老二之前的说法,启灵二层只是修炼的大门,而左方就是刚踏进大门的门外汉,怀着对灵的好奇与憧憬,冲进了修炼的世界。
可能是因为灌木发出的动静,树枝上的鸟雀纷纷呼扇着翅膀高飞,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寂静的森林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吱吱,吱吱——森林深处出来莫名的叫声,还有伴随着的吵闹声。
不一会,一群圆头圆脑的猴子蹦蹦跳跳,荡着树枝爬上树干,将左方围到了正中间。
猴子们摇晃着脑袋,看着这个外来的陌生生物,在它们的眼中,左方像是一只大号的猴子,只不过毛发奇特,浑身脏乱不堪。
它们看着左方的眼神并不友好,对于猴群来说,左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入侵者,尤其是那只最大的猴王,因为左方的体型比它还大,很可能夺走猴王之位。
等周围的小猴子安静了,猴王开始冲着左方挥舞利爪,同时嘎嘎的怪异声响。
左方当然听不懂猴语,从地上悄悄捡起了一块石头。可是猴子的眼睛十分尖锐,尤其是猴王,看到左方的动作之后更加生气,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了下来。
砰的一声,硬物与软和的干树叶碰撞,在地上弹几下之后落到左方的脚边。
左方低头,看到了猴王扔下来的事物,赫然是一颗拳头大的野果,上面还留有猴王牙齿咬过的印记。
看着野果,左方苦笑不已,可惜已经被猴子咬过了。
还没有等他再次抬头,又一颗野果飞过来,只是这次他并没有这么幸运,野果正正的落到了他的脑袋上,发出一声砰的声响。
“小兔崽子。”左方怒骂一声,猛地将手中的石头扔出去,石头穿过茂密的丛林,直接飞到天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