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宗李显是靠张柬之、崔玄日韦(wěi)、袁恕己、敬晖、桓彦范等五位大臣的鼎助登上帝位的。神龙元年(公元705年),周朝女皇武则天患病卧床,张柬之等人乘机率兵诛杀执掌朝权的张易之、张昌宗,威逼既老且病的武则天不得不传位给太子李显。中宗即位后,洛州长史薛季昶对张柬之、敬晖等说道:“虽然除掉了奸凶二张,然而诸武尚在。斩草不去根,必留后患的。”张、敬二人不在意地说道:“大局已定,诸武不过是砧板上的肉罢了,还能有什么作用!所杀已够多了,不能再开杀戒。”薛季昶叹道:“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呀。”朝邑尉刘幽求也劝桓彦范、敬晖道:“武三思还在,你们难免杀身之祸。如不早早打算,将悔之晚矣。”他们也都未听进去。
原来,中宗的女儿安乐公主是武三思之子武崇训的妻子,武则天宠幸的上官婉儿又得中宗的信任,中宗拜她为婕妤,让她专掌起草诏命之事。上官婉儿与武三思奸通,成了诸武的死党。她又把武三思引荐给韦皇后,韦皇后也与他暗结鱼水之欢。这两个女人常把他引入宫中见中宗,中宗逐渐宠信起他来,与他一起商议政事。这样,功臣张柬之等反倒要受制于武三思。张柬之等见武氏的势力重振,便几次建议中宗除掉诸武,中宗不听。他们又劝中宗道:“唐、周革命之际,宗室诸李几乎被斩尽杀绝。如今赖天地之灵,陛下得以复辟,而武氏仍旧占据着高官显位,作威作福,这怎么是远近之人所期望的呢?恳请陛下对诸武降职削爵,以慰天下。”中宗仍然不听。张柬之等5人退朝后,气得要命,议论道:“主上当年为英王时,人称英武刚烈。我们之所以不杀诸武,是想让主上自己诛杀他们,以便彰显天子的神威。可现在主上竟然如此态度,看来大势已去,谁知将来会怎么样!”
中宗对武三思这位儿女亲家却逐渐信为心腹,经常微服到武三思府第作客,还把他提为司空。在封赏拥立自己为帝的功臣并赐以宽恕十次死罪的铁券时,中宗还特地加进了武三思、武攸暨等人。敬晖率百官上表坚决反对,中宗仍旧不理。敬晖等害怕武三思谗言相害,就派考功员外郎崔湜(shí)为耳目,监视诸武的举动。不料崔湜见风转舵,他看到中宗亲信诸武,反倒向武三思密报敬晖等人的企图,成为诸武的暗探。
因巴结二张而被贬官的郑愔(yīn)私下谒见武三思时,始而大哭,既而大笑,弄得武三思莫名其妙。他解释道:“始而哭,是为大王将有身死族灭之祸;后而笑,是因为大王得到我郑愔而高兴。大王虽受天子宠幸,但张、敬等五人皆据将相之位,胆略过人,废太后竟易如反掌。大王自视势力能与太后相比吗?这五人日夜咬牙切齿,恨不得吃大王的肉,不把大王一族斩尽杀绝而不快。大王不除掉他们,就危如累卵。可大王却觉得自己安如磐石,稳若泰山,这就是我为大王所寒心的。”武三思启发很深,便将他与崔湜一起引为智囊。而且,利用他的计策,同韦后日夜向中宗进言,说张、敬等五人恃功专权,将危及社稷。中宗深以为然,便按他们的明升暗降之计,封张柬之、敬晖、桓彦范、崔玄日韦、袁恕己五人为王,而不让他们参预政事。于是,大权完全落入武三思手中,不附合诸武的都受到贬斥,被五王撤职的都官复原职,“百官复修则天之政”。五王调离中枢位置后,想奏请削武氏诸王,但求人写奏表时,谁都不肯干。如有代写者,肯定受到武三思的报复。
武三思为除掉五王,又设一计。他暗地命人写文揭露韦后淫乱不堪的丑行,贴在闹市天津桥,吁请中宗废后。中宗大怒,命人追查作者。武三思的党羽李承嘉、郑愔均说乃五王所为,意在谋反,武三思的儿媳安乐公主也在宫中极力附合,结果中宗竟相信了这些谗言,对五王分别处以流放。不久,武三思又矫制派人分赴流放地,除掉五王。当时,张柬之、崔玄日韦已死,敬晖等三人则被酷刑折磨后一一杀死。至此,武三思权倾朝野,炙手可热。
景龙元年(公元707年),韦后、诸武、安乐公主又欲劝中宗废掉太子李重俊,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原来李重俊非韦后亲生子,平时屡遭韦后的白眼;安乐公主及其夫武崇训又经常欺侮他,甚至呼之为奴。李重俊咽不下这口气,加之有被废的危险,便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率羽林军发动了政变。他们冲进武三思府第,杀死了武三思、武崇训父子。但当他们进攻禁宫时,终因优柔寡断、贻误战机而败北,李重俊逃跑途中被杀,余将战死。
太子李重俊的兵变虽然没有成功,然而也很使中宗狼狈万分。事后,中宗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反而继续重用诸武及其党羽。景龙四年(公元710年),他终于死在了自己的女儿、武三思的儿媳安乐公主的手下。
(《旧唐书·中宗睿宗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