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月份，舒雅的父亲心脏病复发住进市立一院，父女情深，她让老赵联系一个好大夫，军令如山，老赵立马行动，通过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到郑剑，在医生办公室，老赵提出做心脏搭桥手术时，希望郑主任能亲自主刀。
“老爷子岁数大、身体弱，做搭桥手术有风险，下不了手术台的可能性都有，我建议做保守治疗。”郑主任说。
“保守治疗的效果如何？”老赵问。
“效果是一样的，相信我们的医疗水平，医生没必要说假话，”郑剑看着对方的脸，”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你可以省一大笔费用。”
老赵把郑剑的话传达给妻子，舒雅认可，老爷子没动手术，半个月后病愈出院。
老赵算了一下，光手术费一项省了两万多，有如到商场买衣服，看中一款标价好几万的名牌服装，准备付钱时商场突然搞促销，价钱半空减掉一半，他无故捡了百分之五十的便宜，心下对郑剑自然感激。
出院当天，他用信封装了五千块，瞅办公室无人时塞给老郑，老郑不但没要钱，还扔出一句硬邦邦的话，让老赵脸红了半天。
“做人要讲职业道德，我们做医生的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老赵才知道，这世道还有替病人省钱的医院，还有不收红包的医生，对老郑更加敬重，后来又带两个朋友找老郑医治，一来二去两人熟了，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次闲聊时老赵说我们俩认识这么久，没在一起吃顿饭，总觉得是个遗憾。老郑说饭谁没吃过，干脆两家聚一聚，让两个上初三的孩子认识一下，共同切磋学习经验。
老赵竖起拇指，“奶奶的，还是医生觉悟高。”回家跟舒雅提起，舒雅自然同意。
饭店有现成的，郑剑老婆谭琪是香格里拉酒店客房部经理，可以打七折。时间就选在今天，白天因为家长会，赵志强把这茬忘了，急忙电话联系郑剑。
郑剑刚下手术台，说今晚还有一台手术，吃饭改在明天吧！
老赵求之不得，苍天有眼，差点没把这事办砸。
【第】
二天是星期天，舒雅照旧上班，好在传染病医院离饭店不足五百米，下班后她直接走过去，老赵跟郑剑正谈的火热，赵一楠跟郑剑的女儿郑菲菲玩着手机，谭琪忙着给他们四个人拍照，看见舒雅进来像见到失散三十年的胞妹，亲热得有点过头，女人天生会表演。
男人的话题永远是战争、女人和发财，女人嘴上离不开老公和孩子，舒雅和谭琪聊着聊着就扯到这次考试，郑菲菲上初一时，谭琪帮她报一个补习班，一次缴纳三年的补课费，暑假班、寒假班，外加周六和周天统统囊括，连初二开始学的物理、初三才有的化学课都提前预缴，优惠之后是十万整，。
为了不耽误孩子学习，家里44寸的彩电挂在墙上几年未打开过，两口子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扰乱女儿的思绪。春节到郑剑的父母家过节，大年三十过去，初一下午赶回，初二去姥姥家当天来回，自孩子上初中起从不邀请亲戚朋友到家里来做客。
“我们没了亲戚，没了朋友，成为孤家寡人，鲁迅说时间像海绵吸水，越挤越多，我们是压榨机，能榨出来的时间全部榨出来。”谭琪摇头叹息，“这次期中考试，全班54人郑菲菲考了27名，差一点没垫底，我死的心都有。”
舒雅对她如此压榨时间也是目瞪口呆，这样的生活如同炼狱。她对海绵吸水不感兴趣，对郑菲菲上补习课倒产生了好奇，“你们家孩子上补习班效果如何？”
谭琪摇摇头，“效果不甚理想，但总比不补习的好，不上补习课岂不是更差，所以不管效果如何，必须上下去。”
“我想给赵一南报个班，郑菲菲妈妈，你说哪个学校好？”
“成功大厦那家就不错。”
“你既然这样说，明天我去报名，先上四门课，语数外和物理，如果效果好，政治、化学、历史也跟上。”舒雅说到这里看一眼儿子，儿子从鼻子里哼一声。她再把脸转向赵志强，“老赵，我明天就去成功大厦报名。”
老赵用手指指儿子，“他愿意不？”
“愿意，得去上，不愿意，也得上。”
舒雅此时像大周皇帝武则天，一言九鼎，威风凛凛。
【李】
兰离婚了。
那一晚她发现闫逸飞送姚娜上楼，虽然很生气，但未曾往那方面想。现在的女孩子性格扩张，啥话都敢说，啥事都敢做，唯独感情不付出。律师所有一女助理，见到公的就撒娇，但凡有求不答应，上去就是一个海抱，外加台湾腔和香港颤，搞得男同志神魂颠倒，李兰知道想占她的便宜不容易，贼精得很。
人到中年，气质、内涵、修养和谈吐都升华提高，年轻女孩子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何况是直接领导，姚娜上前套套近乎肯定有，真有什么三角恋是不可能的。不过男女感情有如加油站不准吸烟，必须防患于未然，不能再让他们一路同行，李兰已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
天刚放亮，她起床出门去买早点。
平常她都是八点起床，九点上班，法院上午开庭就去的早一点，也不会七点出发，今天因为商谈当法律顾问的事，和陈总约好八点钟在外贸公司见面，所以她起个大早，到市场买了油条和豆汁，回家后发现闫逸飞已经离开，闫雨正在洗漱。
她简单吃点，换好衣服便出发。出了小区刚行驶到东边的长征路上，发现自家的车停在路边，老闫和姚娜正在早点铺子吃煎包，状态极为亲密，她心情顿时如张开的安全气囊，随时都能爆炸，一个打摆把车停在红色奔腾旁边。
姚娜昨天因为酒喝多的缘故，早上没来得及没吃饭，说请闫主任也吃点，老闫说自己已经吃过。他是一个天生不会撒谎的人，说假话时眼睛无处安放，姚娜一眼看出倪端，生拉硬拽把他弄到路边。
李兰过来时，老闫第一个煎包送进肚，第二个刚入口还没来得及咀嚼，他看见李兰的帕萨特，心知不妙，心情有点紧张，煎包不知如何处理，好在他心里没鬼，做事不慌，囫囵吞枣把包子咽下肚，看着姚娜的眼，说话还算平静。
“姚老师，你嫂子来了。”
“是吗，在哪儿？”姚娜缺心少肺地说，“喊她过来一起吃，我再去买一点。”
“不用，你慢慢吃，我过去看看。”
老闫丢下筷子，走到李兰车前。
李兰不理他，面如秋霜。
“你吃了吗？要不下车一起吃点？”
李兰按下车窗玻璃，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还是不说话，老闫被看得有点发毛，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姚娜跑过来，高兴得像遇上亲人解放军。
“嫂子你吃点啥，我请客，千万别客气。”
李兰原来想，小三遇到她这个正室肯定会方寸大乱，急切回避，有可能会偷偷溜掉，她正想着要不要下车去追，没想到人家找上门来，还主动出击，她刚才设计好的腹稿忘得干干净净，一时竟无语。
小妮子一脸纯真无邪，像个大学或高中学生，这样的人要么会演戏，演技还很高明；要么就是刺儿青，敢于挑战，对她无所畏惧，香港有一女演员就干过这样的事，直接去男方家驱赶原配。
“你叫姚娜，是吧？”
“是啊，我是姚娜，开发区中学教数学，是闫主任的兵，平常多亏闫主任照顾，谢谢你嫂子。”
姚娜伸出友谊之手，想架起感情的桥梁。
李兰巍然不动，眼神阴森恐怖。“是啊，闫主任最会照顾关心人，特别关心漂亮没结婚的小姑娘，自己老婆不曾照顾。姚娜我想跟你谈件事，你什么时候方便？”
姚娜明白对方吃醋了，知道她来者不善。
“下午放学以后吧，我有大把的时间。”
“那好，”李兰说，“我们晚上七点在米兰咖啡见。”
“OK.”
李兰发动车子。
“再见。”姚娜挥挥手。
李兰离开后，老闫说：“姚娜你晚上不用去咖啡馆，我跟她解释清楚就行。”
“我当面解释不是更好吗！”
老闫不再坚持。
【晚】
上七点，姚娜准时来到咖啡厅，李兰早已坐在哪里，一句客气话不说，用手指指对面的座位。
姚娜坐下来，神色认真。
“嫂子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想和你解释一下。”
李兰并不领情，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和闫逸飞是不是每天都是一辆车上下班，而且好长时间了？”
“是，我们拼车已有一年，我每月都付五百块汽油钱，你可以问问闫主任。”
“你们在车上一路能干很多事？”
这句话攻击性太强，姚娜立马变脸。
“嫂子你想说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告诉你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
早上在车里，老闫把昨晚李兰产生误会的事告诉她，希望姚娜晚上见到李兰时，要有思想准备，肯定有不好听的话等着她。姚娜确实也做了准备，想着李兰会说什么话，但她没料到李兰会这么霸道、蛮横、盛气凌人，顿时心里有气。
“我们的关系已经到谈婚论嫁地步。”姚娜的眼里充满挑衅。
“需要我给你让位吗？”
“不稀罕，”她眯着眼斜视对方，“我们没打算领结婚证。”
李兰的脸像白纸一样惨白，一时愣住，眼睛直直看着她。
“李律师，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不容李兰回答，姚娜背上包颠颠离开。
姚老师不会想到，她改变策略，想杀杀对方威风的做法，彻底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李兰刚烈如火，眼里揉不下沙子，回家之后便提出离婚，当晚便分开居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