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孤零零的墓碑,被光阴磨去棱角
那些斑驳的字迹缩写了李翠花的 三岁,父亲死于痨病
五岁,母亲改嫁,一个卖布匹的远方男人
用他五彩斑斓的挑子挑走了母亲的心
八岁至十一岁,老镇孤儿院的天空
飘着她够不到的朵朵白云
她放上天去的梦,总被断垣上的麻雀吵醒
十三岁,她开始下田挣工分,半个劳动力
为五年后的一股红头绳挣足面子
进入洞房的前夜,那个白面知青不停咯血
就这样,命运让她守寡三年
村头的岔路口,孩子们开始叫她“扁担阿娘”
等到生下自己的孩子,她落下风瘫
那个爱她的代课老师,被捉进精神病医院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女儿凄厉的哭声
将她送走。她不瞑的双目,让送终的人们
惶恐不安。一张潦草的芦席裹紧了她和她
来不及说完的遗嘱,将她的中年安顿在
芦苇丛生的河边。从此,陪伴她的
这绵绵不绝的河水,一年比一年浑浊、污秽
她的坟茔,也被芦苇围剿,这一生,她什么
也没留下,甚至连名字也被我用成化名
一生多么漫长,一生又是如此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