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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再去乐坊

昨夜二处地方的搜索,毫无收获。元帅府不大,徐志福藏宝的那间屋子虽然隐秘,依然找到了,但无论是墙壁、桌椅,每件陈列的宝贝,都仔细看过、查过,没有发现异样。乐坊尤其单纯,前面一排是一间间琴房,居中一间大约是梅琴专用的,布置得特别雅致,两旁是矮桌,无凳,地上有厚厚的毯子,大概是供听琴人坐的,靠北正中位置有长长的琴桌,上面静静的躺着一架琴,桌后一张方凳,是梅琴坐的。乐坊后面一排是内室,梅琴的闺房以及婢女们的卧室。如此场所,更不像是徐志福用来藏图的地方。

客栈里太安静,不宜商量此等机密大事。于是,他们再次来到魏子杰家中。子杰到光华寺督工去了,周冷歆何等聪明,知道大伙的来意,便让两个能干的婢女还有管家,带了孩子们逛街玩去。然后,静心陪着客人,无需多问,昨夜行动没有成功。

周冷歆静静的听了众人乱糟糟的讲话之后,冷不丁的插了一句:“依我看,必在乐坊!”

众人的话声一下停了,把目光看着她。这句话是那么肯定,仿佛有人迷路时看到了前面的灯光。但是,大家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周冷歆见大家如此神情,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心跳的有点快。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类似军事作战内容的会议,免不了有点紧张。

月明笑着说:“冷歆侄女,大家都这么熟了,说对说错,不必多虑。”

冷歆点点头,吸口气,缓一缓气息,说:“我几次听子杰说,徐志福这个人很特别,他的心思,谁也摸不透,他怎么想和常人不一样。有一次,军队营级以上军官给士兵演练自己最擅长的本领,大家以为是使刀弄枪骑马射箭之类,一个个讲了一大堆,结果都不要,他就说一句:‘我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带兵的,让士兵操练,士兵怎么样,他们的军官就是怎么样。’当时大家哑口无言。那天子杰回来讲,徐志福在想些什么,要从另一条路上去揣测。现在,藏这张图的两个地方,一般人肯定会猜到藏在元帅府,但他这人不一样,而且他的夫人是摆设,实则常在梅琴那儿。所以,我倒认为,这图十有八九会藏在乐坊。”

陈元杼说:“冷歆妹妹分析的在理。既然这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就完全有可能这样做。因为乐坊房屋结构单纯,装饰和家具简单,平日里弹琴和听琴之人常来聚集。这种场所,绝不会也没有地方可以深藏重要物品。一般人都会这样想,所以徐志福就反其道而行之。”

大家听后都表示赞同。

“可是,”月明沉思了一会儿,说:“昨夜我们到乐坊初探,除了梅琴的卧室未能进去,其他地方都做了勘查,没有发现有机关暗格之类的迹象。”

镜明说:“会不会就在卧室里?”

陈元杼说:“我和姑姑还有黄薇三人商量着进房的法子,听见房里有动静,是徐志福半夜起来小解,梅琴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话,没听清楚,估计是口渴了,因为徐志福给她倒了杯暖壶里的水。这么一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从窗帘的缝隙中望进去,房间陈设也很简单,床、梳妆台、长桌,还有,窗前放着一张琴。烛光虽然暗淡,但还是看得清楚。”

景阳说:“必须想办法进房间!”

冷歆说:“子杰说,因为宋军压境,正月十五城里没有多少人家做了灯拿出来展示,冷冷清清的。徐元帅为了让百姓定心,决定让梅琴带了乐坊里的琴女,今晚在乐坊前面那块空地上展示琴艺,挑了一百个士兵参加,以安抚民心,到时他还要讲话,告诉百姓,宋军打不过来,叫大家放心。”

陈元杼欣喜的说:“如此说来,今晚可是个乘虚而入的好机会!”

月明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我看,镜明、景阳、中轩不必进乐坊,你们混在百姓中间,一起听琴女弹琴,只需盯住徐志福,如他走进乐坊,就一定让正在房间搜寻的我们提前得到消息。我看,这个任务交给景阳,他虽然没有中轩的轻功好,但他可以用猫叫的方法,他的猫叫声传得远,到时,守在走廊里的人,就可以立即发出警告,通知房内之人。如此,即使搜不到,也不会引起徐志福的警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做了些补充,行动计划就确定下来了。

这一天的夜,似乎来得特别慢,等待这个夜晚的不仅是月明他们,还有许多琴乐知音,以及喜欢赶热闹的百姓。

乐坊在学前街,还是唐朝早期的时候,这里就开了学馆,故而街道的名字也跟学字有关。韶关学管还颇有名气,从这里走出去的学子,有不少都在科举考试中得了名次,做了官。七十多年前,唐朝没落,各地藩镇占地为王,割据称帝,战火从此越烧越旺,硝烟不断,岭南也是如此。如此局势,躲避的躲避,逃难的逃难,哪里还有人坐下来读书,学馆也就此关门。后来,南汉打下这片江山之后,又有九王爷镇守,韶关安定了许多,有老板看学馆闲置着,便开了绣坊,十个师傅,数十个徒弟,还真像模像样。但是,只维持了几年,便又散了。衙门除了征收一年租金外,还三六九的前来筹款,绣坊老板实在招架不住。后来,开过赌场,开过饭庄,都成了开关店。而如今,徐志福要用,刺史大人巴结还来不及,因此,这乐坊就顺风顺水地开张了。

乐坊的街对面,有一块很大的空场地,铺了砖块,从前常有戏班子在这里搭了台唱戏,可以容纳几百人。正因为有这个好地方,梅琴才提出来,举办这场听琴会。

梅琴的事,对于徐志福来说,都是大事,还特地搭了一个台,台还不小,因为有个节目是全体琴女合奏,那气势必定不凡。

天很照应,下弦月虽然还未出来,但是个晴朗的星空。

四周二丈高处,每隔三尺挂一盏长圆形的红灯笼,不仅明亮,而且充满了喜气。

没有风,树上的枝叶都静静的。虽是冬日,但岭南的天气似乎也没有一点寒意。

场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台前有几排凳子,是专供衙门中有身份的人和常与官府走动的财主名流坐的。大家都知道,梅琴的乐坊,是驻军元帅的来头。所以,有些来客到并不是为了听琴观舞聊风月,而只是捧场。

普通百姓都是站着的,挤得满满的。他们中间有几个懂琴的?谁也不知,也许就是来赶赶热闹的。宋军快打过来了,过年都没有心思,一颗心只是悬着,今夜有这么难得的琴乐,都想来放松一下。

徐志福坐在台前第一排正中位置,他的左边是刺史查大人,右边是副帅陶一彪,魏子杰。他们的两边是韶关城中的名流。

台的上空悬挂着四盏巨大的红灯笼,每盏灯上有一金字,是:曲好人美。

台的后面有一幅河兰色丝绸作为幕布,灯光映在上面,泛着蓝色的光,让人觉得前面是浩瀚的大海一般。

此时,这块幕布撩开一角,于是,一个个曼妙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台中。那领头的正是坊主梅琴。今天,她穿一件紫色长裙,长长的脖子,可见皮肤白皙细嫩,脖子里挂着一串五彩珍珠,粒粒圆润,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云髻高挽,发髻上吊着一颗绿的透明的翡翠,纯金打造的三角形发饰,那只尖尖的角贴在额上,更添几分贵气。

台下的人看得呆了,如仙女下凡似的,个个一眼不眨。徐志福鼓了掌,才惊醒了所有人,纷纷拍起手来。

梅琴笑盈盈走到最前面这把琴的位置,轻轻落座。

接着,幕后走出一个又一个琴女,个个打扮的艳而不俗,如出水芙蓉般,她们的出场,更激起了观众们经久不息的掌声。

乐会开始,只听见“铮”一声,清脆的琴音,仿佛流星划过长空,仿佛静夜里一颗石子扔进万顷湖中。顿时,场上变得鸦雀无声。

随即,众琴女轻抬玉腕,尖尖的指头拨动琴弦,二十琴如出一人之手。梅琴低眉浅笑,如百鸟朝凤,她的琴音始终在其中,穿越腾飞。

唐朝名曲《霓裳羽衣曲》,让这么多人听得如痴如醉,连月亮也急忙忙跑到空中,静静俯看这韶关城中难得一见的美景。

就在这时,乐坊内梅琴卧室的一扇窗被撬开,月明和陈元杼进入房中,黄薇在走廊中间的一根廊柱边伏着,这里有五级台阶,穿过花草茂盛的院子,有一个圆形门洞,走出门洞,就是乐坊的一间间教室。如果有意外,景阳会传来猫叫声,然后,黄薇迅速通知房内人躲避。

夜,真的很静,乐坊内院都能听到悠扬悦耳的美妙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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