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承衣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揉了揉脑袋,还有些头痛。
小满见师姐醒来,急忙端茶递水,“师姐,你昨天去哪儿?怎么还喝酒了?”
翟承衣出生时正巧家道中落,又没有母亲照顾,父兄再细心也难免会有疏忽,她自幼体寒,这也是老门主不让她喝酒的原因。
昨天说好只是去宴席,当辛诩子夜抱着醉醺醺的翟承衣回来的时候,小满生怕师姐出什么事。
再说,那个太子一直对师姐奇奇怪怪的,师姐怎么还能跟他出去喝酒。
“没事,昨天不是中秋吗,我就出去转了转,哪儿成想一杯酒就醉了。”
翟承衣之前还没喝醉过,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子,不会让辛诩看了笑话吧。
洗漱之后,随便吃了点早膳,翟承衣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太子呢?”
“上朝去了吧,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可够大翰朝廷忙一阵了。”
翟承衣还是有些不放心赵修钰,他要是出了事,两国战事一触即发,如今辛诩还未登基,这个时候乱起来,伤的只会是大翰的国本。
刚准备出宫去奕王府看看,才走到东宫门口,就撞见一个人。
“奕王爷?”“是你?”
翟承衣和辛奕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辛奕不似昨晚那副纨绔的模样,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急事。
“见过奕王殿下。”翟承衣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行礼。
“别别别,你是我未来嫂子,我可受不起。”
翟承衣还没反应过来,小满已经出声反驳,“说什么呢你,谁是你嫂子。”
“小满,不得无礼。”翟承衣也没把辛奕的话放在心上,“小王爷可是找太子殿下?”
“正是,皇兄一下了朝就不见人影了,我这满宫里找他都不见人。”
今日在朝堂上,御史台的大夫们上书要严惩奕王和尧王,大臣们纷纷为奕王求情,这些老臣都是浮沉官涯多年,都知道皇帝心疼小儿子,都想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辛尧常年在封地,在京城没什么人脉,不但没有大臣帮辛尧说话,更恨不得把罪责都推到辛尧一个人身上。
辛奕有些失落和疑惑垂着头,“今日上朝,只有皇兄一个人请父皇严惩我,甚至他为辛尧求情。”
翟承衣注意到辛奕对辛尧的称呼,看来这辛奕还真是把辛尧当仇人一样对待。
“殿下这么做自然有殿下的道理,只是殿下也没回东宫,不如小王爷晚些再来?”
辛奕只好转身回府,没想到翟承衣要和他一起去奕王府看望赵修钰。
马车上,翟承衣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小王爷昨夜为什么要出手那么狠?”
辛奕没有说话,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辛尧的敌意。
“这是你们皇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言。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小王爷。”
翟承衣将自已留在东宫的意图告诉了辛奕,继续说到,“如今多事之秋,朝堂更是暗潮汹涌,小王爷和尧王本都该是太子殿下的臂膀,如今闹成这个样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小王爷应该很明白。”
辛奕仔细想了想翟承衣的话,突然察觉了什么,“那你说那些朝臣全部都倒向本王,是为了让辛尧心生怨恨,从而掣肘皇兄?”
不得不说,辛奕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至少有一部分人并不是真心为小王爷好。”
“肯定瑜王!”辛奕不用想也知道,眼下朝中只有瑜王有那份心思和实力。这样一来,辛奕自然明白了为什么皇兄要给自己请罪。
翟承衣看着辛奕义愤填膺的样子,想他该是有多恨辛尧,才会对与太子党争的辛瑜都称一声瑜王,对辛尧却直呼姓名。
辛奕抬头仔细打量着翟承衣,明明是个还没自己大的女子,居然有这份见识,难怪皇兄会喜欢。
目光逐渐落到翟承衣的腰间和马靴上,辛奕笑了笑,“东宫里到处都是皇兄的暗卫,你用得着这样吗?”
翟承衣知道辛奕也是习武之人,看出来她腰佩和靴子里藏得软剑也不奇怪。
可是人外有人,就算东宫暗卫再厉害,当初还不是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太子的书房。这指不定什么此刻也有这样的本事。
“再说了,本王皇兄那么护着你,不会出事的。”
翟承衣笑了笑,懒得解释,辛诩那分明就是怕破坏轻吕门和大翰的结盟。
一刻钟后,两人到了奕王府,赵修钰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南宫前川也回了,只是辛苦了御医院的御医,大半都守在奕王府。
隔着帷幔隐约看见赵修钰苍白的脸色,经过昨夜的事,侍女们都不敢靠近赵修钰,生怕一个不下心惹祸上身。
翟承衣刚准备走进,就被辛奕拦住。
“放心,我会小心的。”
其实赵修钰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完全睁开眼,,感受到翟承衣的靠近,他注视着走近的女子。
不想那些躲他像躲瘟疫的人一样,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里是真切的关心。
赵修钰也想对她笑一笑,可是他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年,他早就是个无悲无喜的人,连笑都不会了。
“你放心,我哥哥说了,你很快就会好了。就是那个给你治伤,穿一身白衣服的人。”
“多谢。”赵修钰的声音几乎微弱得听不见。
翟承衣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赵修钰的眼睛是她见过最清冷的眼睛,他而整个人都带着倦气,就像一个安静等待离世的病人,眼里没有一点鲜活。
不对,不是就像,是事实如此。
“这件事,就不必告诉我皇兄了,我知道大翰不是有意的。”
翟承衣没想到赵修钰会这样说,微微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直觉告诉她虽然赵修钰是个冷冰冰的人,但他是个识大局并且良善的人。
虽然北济皇帝这样小心地保护他,可是翟承衣明白越是这样别人就越不敢靠近他,只怕他活了这么多年不仅要忍受别人的非议,更是孤独得一个朋友也没有。
这世上总有些人,明明自己饱受苦难,却还是希望别人能活得好些。
“我哥哥是大翰的神医,一定会调养好你的身子,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我们飘渺山玩可好?”
赵修钰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