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儿的,宫里就急急忙忙地忙活起来,总算是让这个宫里有了点人气儿。
自从瑞国公主离宫后,官家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去,守在外面的许望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低低的哽咽声。
“官家这都整整两日了,粒米未进,这可怎么行?我去了好些次了,愣是不让进去。”
“官家平日里最为宠爱慧顺贵妃和瑞国公主,如今都不在身边,这又如何劝得了?”
许娘子和景娘子都聚在扶苏阁,与姜娘子诉着苦水。
许娘子倒是一片真心,景娘子语气却是有些嘲讽。
姜娘子不语,自顾自地绣着腊梅,一个不留神儿,就把手指刺破了,点点血珠晕在绣案上,使得那梅花花瓣都染红了。
“这种事儿我怎会知道,许妹妹最近可是熬着夜了?”
放下手中的绣案,姜娘子又转头看向了许娘子,神情淡淡的,眸中黑漆漆的,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意味。
“可不是怎的,这几日都没法儿睡着,心里不舒服。”
许娘子应了声,一手拿起茶杯抿了几口,一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
刚才来时,也不知是怎的了,撞柱子上了,也是得亏没什么宫人在这儿,要不然可闹了不少笑话呢。
“我瞧着像是呢,这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
姜娘子的话中好似带着几分揶揄,可这副模样确实端端正正的,让人不多想都有些难。
“瞧瞧,姐姐净知道笑话我。”
在场的大多都是聪明人,许娘子又怎会不知姜娘子话中的含义?只好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
“其实吧,我还挺羡慕慧顺贵妃的,得官家恩宠不说,主要啊,膝下总是有个肉团子的不是?”
景娘子性子急,听不懂什么弯弯绕绕的,所以只当做是姜娘子在笑话许娘子罢了。
“是啊,云岫那孩子小嘴儿可甜了,以往慧顺贵妃在世时,我呀,天天都能听到安月阁里传来的笑声,可是羡慕的很。”
听她这么一说,姜娘子也是有些感慨,但更多的确是惋惜。
从前未出阁时,也不是没有听过慧顺贵妃的事,只不过,那时她只是名满京都的贾家大姑娘。
那时她曾远远在她的及笄礼上瞧过她一眼,却是记忆深刻。
一袭赤色衣衫,明媚张扬,眉眼中都是傲气,喜好吃酒,能文善舞,填诗作赋,好似天神格外眷顾她一样。
在她出嫁之前,可谓是天之骄女,京都中所有女子都以她为楷模,愿活得似她一样快活肆意。
可自从入了宫,传出来的仅仅是贾贵妃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虚名罢了,实在是令人咂舌。
“说句不好听的,我实在是想要个孩子,就算是个公主也好啊,在这儿深宫后苑养活一个小团子总比整日里呆着强啊。”
听了姜娘子的话,许娘子也不窝着藏着了,自嘲地笑了笑,索性把埋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都一吐为快。
“若是原来云岫在的话就好了……我寻思着,过了这段日子,去跟官家说一声,领养一个娘家的孩子做养女。”
姜娘子是这三人中位分最高的一个,若是她去跟官家说总好过两个位分不高的人去说。
“这……对云岫来说好吗?她若是回来了,看到宫里有个小妹妹,会不会更难受了?”
景娘子虽说听不懂弯弯绕绕的,但是也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云岫是她自进宫里来,为数不多的带给她温暖的人,自是舍不得她黯然伤神。
“也是,是我顾虑不周,她这个孩子表面上性子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可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孩子,心里都是在乎的,染染心思果然是细。”
姜娘子家中有个妹妹,与景娘子一般大,二人性子也是相似,同样都是压制自己家族势力的棋子,难免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
况且姜娘子最为宠这个妹妹,入了宫,一年见不到几面,也就自然而然地把景娘子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一样宠。
景娘子温和一笑,用袖子捂住了嘴,只不过那双眸子弯得跟月牙儿似的,水光潋滟,很是好看。
许娘子不免瘪了瘪嘴,故作一副刁蛮的样子,开口询问。
“姐姐这话说的我可不认,莫非在姐姐心中只有染染,没有澄儿?”
姜娘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娘子,用手勾了下许娘子的鼻尖。
“好哇你,敢打趣我了,真的是长出息了啊?”
住在深宫中的娘子,若是自己还待在自己宫中,不与其它任何娘子深交,那就是真的与世隔绝了。
官家因为慧顺贵妃的事儿,此次除夕过得也不好,死气沉沉的。
大娘娘也早就闭了门,成日吃斋念佛,为慧顺贵妃超度。
过了宴席,各阁娘子也不会自找没趣,就早早儿地回了自己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