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虽然她对宫中的礼仪也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大约还是知道一些的。
按照今天这个规格形制的礼仪，完全就是妃子加封的礼仪，若是将她以全新的身份纳入宫中，绝不会走这样的规格形式。
而且她若是以全新的身份进宫，也绝不会直接就登上贵妃之位而没有人有异议。
这不正常。
封烨盯着她看了半晌，忽而一笑:“你倒是对着宫中的礼仪非常熟悉。”
孟芙愣了一下，而后掩饰的笑笑，微微侧过头去将耳旁的碎发别进耳朵里。
“我这也都是听说，所以才想向陛下你求证一下。”
听说？
封烨再次笑了笑。
“没错，从前这宫中，有个苏黎，是个妃子，但就在今日之前，朕身边的探子查出，此女子是外面安插进来的势力，所以命人将她处理掉了，正巧要为你寻个新身份，就是你成章的如此安排了。”
“原来是这样。”
孟芙眉头紧锁，突然觉得手中的饭都不香了。
“怎么，你对你的新身份不满意？”封烨问。
“不满意倒是没有，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让外面那些大臣们知道了……”
还不等她话说完，封烨便打断了她:“他们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因为你现在是黎妃，而他们要的，是孟黎。”
孟芙有些不懂:“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是有。”封烨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来。
孟芙接过来一看，而后猛然瞪大了眼睛。
“我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孟黎的确今早暴毙在了宫里，而后被拉到了乱葬岗埋了。”封烨轻飘飘的说。
孟芙听完他的话，愣是想了好半天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孟芙问。
他该不会是为了自己，才去冒这个险的吧？
谁知封烨听完之后冷哼一声，脸色更沉了几分:“挑衅又如何？他们要的只不过是个结果，朕堂堂一国之君，被他们威逼已经是忍耐到了最大的极限，难不成还要朕乖乖低头听他们的话不成？”
听到这里，孟芙心中的疑惑稍稍放下了些。
原来，他只是为了自己。
也是，他可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的身份，地位绝不可撼动，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群大臣们的威逼？
孟芙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刚刚有一瞬间，他竟然还觉得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自己。
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那陛下今后打算怎么办？”孟芙接着问。
“你不能死，但也不能一直留在宫里。”封烨道:“等这件事情风头过去，你便出宫去，或是以真面目示人，不再使用玄策宫宫主这个身份，或是重新组织一股势力，又或者是过平淡的生活，随你选择。”
孟芙定定的看着他:“那我若是选择第四条路呢？”
“第四条路？”封烨皱眉看她:“你想做什么？”
“我想查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孟芙眼神十分坚定。
“查出真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怎么查？他们既然敢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就必定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别说你现在不能以真的身份示人，就算可以明目张胆的调查，也不一定会查出什么。”封烨道。
“陛下，难道陛下要我这一辈子都躲躲藏藏，以另外一个身份生活着吗？”孟芙质问。
封烨愣了一下，而后语气缓慢的问：“以另外一个身份生活，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不，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想堂堂正正的做人，所以这件事情我必须调查清楚。”
孟芙吸了一口气：“我知道陛下像我留在宫中只是权宜之计，多谢陛下美意，但这件事情，还请陛下尊重我的意愿，就算到时真的被他们捉住，被冤死，我也在所不惜。”
封烨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灌进屋子里来。
他闭着眼冷静了片刻，问：“你想怎么做？”
“在进宫之前，我已经让手下的人去查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候还请陛下配合，我们也好做出相应的计划。”孟芙道。
“好。”他点头，不再劝她。
这是她的选择，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既然不能护住她，让她一世平安，那便也只能支持她。
顿了顿，他又问：“你派去的人可靠吗？”
“陛下放心，这些个人都是我平日里最信得过的，不会有什么问题，陛下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也尽管可以交给他们去办。”孟芙道。
“嗯。”封烨应了一声。
正在此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谁？”孟芙下意识警惕的问。
“陛下，娘娘，夜已经深了，也过了用膳的时间，可否需要老奴进去将东西收了，伺候二位安寝？”刘德权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孟芙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连忙又吃了几口饭，而后扬声：“刘公公，进来吧，我和陛下用完餐了。”
“是。”
刘德权进来将东西收了，又招了招手让宫女侍奉上茶水漱口，而后又让人端来热水给他们洗脸。
封烨倒是十分自然地洗完了脸，孟芙却有些愣住了。
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寝宫吗？虽说到了就寝的时间，但皇帝在她的宫里洗脸是什么意思？
他该不会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吧？!
可她们不是演戏而已吗？
孟芙瞬间紧张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警惕的问：“陛下，您这是……”
封烨淡淡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您要在这里就寝？!”
“不然呢？爱妃。”封烨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替他宽去外面的外袍，坐在了镜子前。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为朕梳发。”封烨道。
孟芙听完之后满脑袋问号。
拜托，变脸都没有这么快的好吗？上一秒还在认真严肃的讨论身份计划，下一秒就换脸奴役她？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