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修于容家有大恩。这是父母亲常对容安说的话。容安记得,一直都记得。所以自小就对允妹妹呵护备至。
五岁的除夕,李宜允牵着父亲的手一起到容家守夜,红色的襦裙镶着白色的绒边衬得本就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更加可爱。
这天的中午,容安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抓着母亲给买的冰糖葫芦一口都没有舍得吃。
“允妹妹,给你吃。”
远远的看见允妹妹的时候就迎了上去。把糖葫芦到她手里。又回过头来。向李承修见礼“李叔叔安好。”
“安安又长高了。”李承修摸摸容安的脑袋,蹲下来看着女儿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好不好吃呀?”
“好吃!”李宜允软软糯糯的声音从糖葫芦的缝隙里滑出来。
“那还不谢谢容安哥哥?”李承修抹了抹女儿的嘴角。
乖乖巧巧的:“谢谢容安哥哥。”
容安的眼睛都笑了。
“宜允喜不喜欢冰糖葫芦呀?”
“喜欢!”
“那容安哥哥呢?”
“也喜欢!”小女孩的脸庞上是一派的天真。
晚间。
两个孩子在院里放烟火,大人们围在屋里闲话家常,烛火映的很亮堂。
“容哥觉得宜允怎么样?”
“我没有女儿,宜允就如同我亲生女儿一般,承修问这话可不是傻了吗?”
“安安很爱护。”是陈述。
“安安不该不爱护,容家到今天全是……”想起那段黑暗的路,容淮就抑制不住。
“容哥!”李承修出言打断,“今天除夕,就别提那些事了。”
“好,不提了”容淮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
“容哥觉得我们结为儿女亲家可好啊?”
容淮愣了愣,喜不自胜:“好!好!好啊!”
两个小孩跑进屋里来。
“娘亲,还有没有手炉给允妹妹暖暖呀?允妹妹手都冻红了!”
“有。”季半香温柔的说,把手里的塞到儿子手里,“拿给允妹妹吧。”
“嫂子身体不好,怎么能离了手炉,这么娇惯孩子。”李承修试图阻挡。
容安顿了顿,不知所措:“娘亲……”
“我哪就这么不中用了,孩子小,娇嫩着呢。”季半香理了理容安的衣服,“乖,快去吧,别给宜允冻着了。安安以后更要爱护允妹妹知道吗?长大了允妹妹就要做安安的娘子了。”
“嗯嗯,安安晓得了。娘亲,娘子是什么呀”安安点点头,眨巴着眼睛。
“娘子呀……娘子就是安安要呵护一辈子,陪安安一辈子的人,就像娘亲陪着爹爹一样。”
“嗯!”五岁的容安不知道娘子是什么意思,但听懂了那句,陪安安一辈子的人。
允妹妹从此就成了容安年少的欢喜,是容安心里仙子一般的人。
彼时容安五岁,李宜允四岁。
春风和煦的时候,“允妹妹,你看,我给你编的花环。”容安跟云雪姐姐学了一天,终于编了个满意的,一大早就跑来李府找允妹妹。
李承修只有李宜允一个女儿,颇为宠爱,南奔北走也带在身边。好容易回了家,容安就热切的拜访来了。
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新鲜玩意儿,漂亮的东西依然对五岁的小女孩有着不小的诱惑力,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哇!好漂亮!谢谢容安哥哥!”
“来,我给你戴上。”
李宜允戴着花环转了一圈:“容安哥哥,你看,好看吗?”
“好看。允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孩子。”
“容安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远远的,季半香笑着对李承修的妻子林月瑶说:“昨晚听说你们回来了,安安就闹着要来,好容易安分了一夜,大清早就来了,也不知道让你们休息下,这孩子啊,太不懂事了。”
“是安安亲近我们,哪里就是不懂事了。嫂嫂可别说这话,没得生分了。”林月瑶也颇为喜欢安安,“就让孩子们玩去吧,我们去里面闲话。”
“好。”季半香又回过头对丫鬟说,“云雪,你去看着俩孩子。”
“是,夫人。”云雪应了声。
“走吧。”林月瑶拉了季半香就往屋里去。
林月瑶正在和季半香聊着这行商路上的趣事,外面传来丫鬟的惊呼声,云雪慌慌张张闯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允小姐!允小姐被蛇咬了!”
“什么?”林月瑶有些不敢相信。
“允小姐被蛇咬了!”云雪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俩人匆匆忙忙的就要去看孩子,茶盏被衣袖扫在了地上,丫鬟们顾不上收拾就跟着两位夫人奔了出去。
深夜的李府还灯火通明。
容家连容老太太都来了,两家人守在李宜允的卧房外,容安哭成了泪人。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只有容安的抽泣声在飘荡。
过了一会儿,一个花白着胡子的老头出来了,后面跟着季半香和一个背着药箱的十六七岁的少年。
“宜允挺过来了。”季半香强忍着泪水。
“令媛当是无碍了,但年龄尚小,还需些时日调理,清理余毒。”
众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多谢先生妙手回春,天色已晚,小女也还未醒,先生不如就先在府中休息一晚?”李承修深揖。
“也好。”李家也算是青绵城大户,有机会攀上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容老太太年事已高,李承修让丫鬟带着她先去客房休息。但容淮和季半香怎么都不肯去休息,一直守着。
窗外暗沉沉的,容安哭了半夜,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年纪还小,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容淮没有理他,季半香看见了,又看看丈夫的神色,没敢动。李承修看不过去了,叫了丫鬟要把容安抱下去睡。
“他对不起承修。”容淮叹了口气,“我们容家对不起你。”
李承修低了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卧房里传来林月瑶的声音:“夫君!夫君!宜允醒了!宜允醒了!”
李承修大步流星的来到女儿的床边,坐下来,握着女儿的小手:“宜允,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爹爹说说。”转头又唤小厮,“去,快去把郎中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