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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房间内,正倚着床柱看书的楚云脑海突然一阵震荡,晕眩阵阵传来。双手无力的垂下,书卷重重落地,趴在桌上软垫休息的阿离陡然直起身体,一双蓝眸惊恐地看着少年,焦急地呜呜叫唤。

虚汗密密麻麻地出现在额头,楚云瘫倒在被褥之上,只感觉全身的气力在被抽走一般,这种虚弱的感觉,自从他开始修习之后就没有感觉。大口喘息着,少年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吃食被人下了毒,一瓶能应对普通毒物的解毒液闪现于手上,无力地撬开瓶塞,黑色的液体像不要钱一般往嘴里倾倒。

“咳咳,”呛出几滴刺鼻的液体,少年翻下床帐,连滚带爬地攀伏在房间另一端的水池边缘。朝着石盆,随着呕吐,胃中所有的食物都被吐了出来。少年漱了漱口,跪倚在角落。

解毒液的服用并没有给情况带来多大的改善,少年有些无助地躺倒在地,右手重重锤在地砖之上,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坚实的地砖碎裂了一块。楚云脸色一变,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手掌,淡淡的白色灵力毫无障碍地运转着。

小狐狸焦急地在主人身边团团转着,不知如何是好。感受着一种本源被流逝的虚弱感,少年的喉节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意识到,出问题的,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既然身体其实没事,那这种虚弱的感觉,根源应该出在灵魂。

楚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安抚了一下小狐狸,眼睛一闭,再次睁眼,魂体已然凝聚在识海之中。

跌倒在水潭之上,灵魂出现在识海,这种虚弱的感觉越发明显。楚云双手撑在水潭上,震惊地瞪大了眸子,漆黑无波的水潭上,倒映出的少年,额头两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鲜血淋漓的伤口,伤口底下白骨森森,赤色的鲜血滴落而下,流淌满面,镜面之中的少年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庞,茫然地看着自己。

大口喘息着,楚云摸上自己的脸庞,再定睛一看,倒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并无半点伤口。眼神一凝,楚云踉跄爬起,来到水潭中央。果然,底下沉睡的雪衣少年蜷缩成一团,额头两边巨大的伤口浮现而出,夹杂淡金色的血丝汇入水中,丝丝缕缕的银色气泽自伤口流逝而出,身影越发虚淡,只剩下心脏处尚在燃烧的一团银色火光支撑着。

看着叶无殇此时的状态,楚云有些茫然,撑坐在水面之上,不知如何是好。

星宫之中,叶奕摊开双手,胸口青色的灵元中,一对龙角闪烁着七彩的光华,晶莹剔透,不染一丝杂质。看着这对宛若艺术品的龙角,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眼睛中却似有水光闪过。闭过眼眸之后,少年的一双墨眸已然不见任何情绪。

“大哥,”少年喃喃自语着,白皙的脸上染上一丝病态的晕红,眼神近乎痴迷愤恨地看着双掌之间的龙角,“最后,还是要顶着你的皮囊。为什么,你死前就不能安心地把王位让给我呢……”

不再言语,目光冷冷地看了看正低低盘旋在大殿半空的玉玺龙灵,“死物就是死物。”

青色的灵元猛然疯狂灌注进那一对龙角之中,少年低低吼着,双掌之间的龙角猛然大放异彩,两道笔直的光束自分叉口射出,钉入半空中白色玉玺中央。

一口精血喷出,晶莹剔透的龙角上染上了一抹血光。盘旋着的龙灵一声悲吟,一双纯净的银色龙眸突然被钉住一般,失去灵动,血丝侵袭之下,巨龙的动作突然被顿住。

大门突然被打开,紫袍中年人面含激动地冲进来看着半空中发生的一切。叶奕淡淡的扫了一眼中年人,咬紧牙关,没有理会。

“奕儿,就是现在!”在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中年人暴喝一声。少年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抹不甘,但是,看着不肯屈服的龙灵,也无它法。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双手一动,整个人连同悬浮在胸口处的双角一起离地半尺。青色的灵元猛然倒转收回,双手各自握住一根龙角,狠狠地插向了自己两边的额角之上。

鲜血迸裂而出,霎时之间,狂暴的龙吟之声席卷了整个星宫。

“啊!”捂着脑袋狠狠摔在光华的地面上,叶奕捂着头,额间图腾化作青色的蛟龙虚影冲天而起,原本的独角消失不见,一对崭新的龙角被嫁接在了龙首之上。纯净的威压从龙角之上扩散开来。

地牢之中,感受到这股威压,红袍官帽老者意味不明地桀桀笑了起来,看向对面的高瘦老人。在接触到这抹蕴含着自己熟悉之极的气息的威压之时,老人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孔老,”翘着双腿,看着自己双手的指甲,红袍老者慢条斯理地说,“少帝陛下现在明显已经继承了正统的苍龙血脉,得到玉玺的认可,之后只是眨眼的功夫了。”

老者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神光,整个人犹如被抽干了气力,挺直的脊背在那一瞬间彷佛苍老了无数岁,佝偻了起来,就宛如凡间的一个普通老者一样,久久不语。

“你看啊,”坐直了身体,白面无须的老者感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磨了数年都未攻破的老人,“孔老头,这么多年,我们也相处过来了,听我一句,何必这么在意这世间的真真假假呢?”

老人犹如木偶一般,一动不动,老者更加来了兴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你说少帝陛下不是真正的继承人,可是,这坐上王座的,手持玉玺的人,可不就是正宗的龙君?”

站起身来,拍了拍颓然坐在地上的老人,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机会可就只有那么几次,等到少帝陛下站稳了脚跟,可就不需要你们。”低伏下身,阴阳怪气的老者在孔老的耳边轻轻说道:“你,可还要为你的家族着想不是?”

“好了,不说了,我去看看你那其他几个老兄弟了。”老者满意地直起身,一步一晃地消失在了囚室之中。

精神识海之中,看着身形愈发虚淡的叶无殇,楚云不知所措,眸光疯狂闪烁着,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什么可以帮助沉睡少年的东西。

灵魂如遭到重击,楚云突然趴伏在地,心脏狠狠骤缩了一瞬,那一刻,彷佛一样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冥冥之中失去了最后一丝联系。少年彷徨地看着四周,泪水莫名其妙地淌下。

闪着青色光芒的玉玺从半空中徐徐降落,落入白皙的手掌。半空中恢复一片平静,叶奕额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起来,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神光之中,帝冕加身,这一刻的少年,宛如天神下凡,威严莫名,令人想要,顶礼膜拜。

中年人激动地看着少年,嘴角弯起,低腰撩袍,单膝沉沉地跪在了石质的地面上。

“恭迎少君,千秋万世。”

一双失去了光泽的龙角静静躺在手中,少年脸色淡淡,目光扫过手中握着的一对龙角,看不出喜怒。微转头颅看向跪倒在地的紫衣人影,叶奕凉声说道:

“舅舅不必多礼。”

坐在王座之上,少年淡淡地看着眼前已然臣服于自己的一方白色玉玺,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攥紧。

“自此以后,孤,名正言顺。”

楚云重重倒在了水面之上,一直可以托起他身体的潭水在此刻彷佛没有了束缚,冰凉的潭水慢慢涌上他的身体,将他拽进深处……

灵魂上的虚弱敢越来越重,眼前阵阵模糊,随着与叶无殇身体的靠近,楚云愈加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两旁额角开始作痛,迷糊之间,眼前出现点点彩色光点。

在这一刻,楚云眼神迷蒙,彷佛又看到了那个奇异的幽冥世界,两岸,无数盛开的红色花朵在向其摇摆……

在少年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整个识海空间剧烈震动起来,一直悬浮在水面上的王座突然震颤起来,其上缠绕着的一根根黑色锁链颤抖起来,原先用来束缚叶无殇的锁链在其沉入潭底之后变一直沉寂地缠绕在王座之上,直到,现在。

黑色锁链宛如利箭一般射入水中,犹如灵蛇一般缠住少年的四肢于躯干,哗啦啦一声水声四溅,黑衣少年被拉入了王座。

楚云感到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军营之中,还是那个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的男孩。

一个手中挥舞着铁质大汤勺的胖子在朝自己招手,皮肤黝黑的阳光少年嘴里塞了两个花卷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下一刻,墨发紫衣的神女凝视着自己,淡金色的眼眸轻眨,消失不见。一个紫衣的红衣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的狰狞面具晃动,泪水从面具的间隙中流出,自己的双手伸出,好似要替她摘下面具……

咳嗽了几声,楚云慢慢睁开眼睛,记忆在眼前回放,定格在眼前的画面。

锁链徐徐缠绕,这次却并未勒紧。无数银色的字体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自己眼前慢慢凝聚成了一部书。

《轮回诀》。

字体微微扭曲着,字体凝成的那一瞬间,楚云浑身一震,虚弱的感觉不再,自己与叶无殇那一丝紧密的联系,彷佛在这一刻被切断了。

看着眼前的银色天书,楚云舔了舔嘴唇,窃窃私语萦绕在耳,在怂恿自己趁着时机,把叶无殇彻底封印了……从此以后,他就不受其影响。

星宫之中,坐在王座上的少年高高在上,脸色淡漠无波,脚下,跪着几个熟悉的老者身影。

为首的老者已然换去在囚室中一身白衣,身上,重新穿上了一身朝服。

看着高坐之上的少年和侍立在一旁的紫衣人,老者重重地低下了头颅。

“臣,参见少帝陛下。愿少君,千秋万世。”

少年轻轻挥手,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泪水忍不住滴落在地面,老者低下头,眼前,彷佛又出现了那个时候,缠着自己教他们兵法的那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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