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温月影神色淡然,嗓音平静。
“怕你不待见,我一直未敢来。”陵琼玉的语气六分愧疚四分歉意,手中的绣帕被双手绞的不成样子。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待见你如何?不待见你又如何?”温月影似笑非笑地问道。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还能同我说上几句话。”陵琼玉坐在温月影身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握住温月影的手,却最终只是扯住了她的衣袖。
迎春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家公主同龙尧公主是旧识?她怎么从未见过龙尧公主?是自己失忆了吗?
何止是迎春,隐在暗处的严冬也是眉头紧皱,公主何时去过龙尧国?
温月影拂开陵琼玉的手,勾起唇角,语气讽刺:“你打算再背叛我一次?”
陵琼玉顿时脸色煞白,张嘴说道:“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陵琼玉已不知还能说什么。
“迎春,你且退下。”温月影支开迎春。
“是。”迎春转身退下。
“你我多年的交情,竟然比不过她的挑拨教唆,你可曾想过当时我该有多失望?”温月影声音仍旧平淡,似乎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陵琼玉捂脸痛哭,说道:“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
“你我五岁那年在福利院相识,后来被组织带走成为杀手,你我彼此相依为命。谁曾想,二十五岁那年,你竟同别人合谋杀我。二十年的交情,世事无常,当真是可笑呢!”温月影低声笑了,随后长叹一声。
陵琼玉哭得妆都花的不成样了,哑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怪我,都怪我。”
“如今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这些年,我一直都很自责,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满脑子都是我们曾相依为命的日子。”陵琼玉声音哽咽,泪眼朦胧,仍然望着温月影。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背叛我的事实。虽然当时出手的并不是你,可你仍旧是共犯。”温月影看着眼泪汪汪的陵琼玉,丝毫未动容。
“枪林弹雨我都过来了,最后却败在你的手上,是你给我上了最狠的一课。”温月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陵琼玉。
这一刻的陵琼玉终于清晰地认识到,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我自作孽不可活。”陵琼玉自嘲道。
“龙尧公主既然无事,那便请回吧。”温月影索性下了逐客令。
陵琼玉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子正欲离开时,只听温月影说道:“慢着。”
陵琼玉心中一喜,一脸期待地转过头。
“迎春,给龙尧公主重新梳洗一番。”
温月影的话让陵琼玉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也是,她怎会原谅自己呢?
陵琼玉梳洗过后,走出殿外时,回首深深望了一眼温月影。
殿内温月影却视若无睹。
陵琼玉离开后,温月影只是吩咐道:“迎春,将早膳撤了吧。”
“是,公主。”
“逐虹呢?”温月影猛地记起这人。
“逐虹前日便出宫查探消息去了。”
“至今未归?”温月影眉头皱起,看向迎春。
迎春也猛然发觉事态不好。
严冬从暗处现出身形,说道:“公主,属下这就去寻他。”
严冬话落,便见一道人影翻进庭院,正是逐虹。
逐虹摔在地上,身上被刀砍出数道口子,脸上也是血迹斑斑。
迎春下意识跑过去扶起逐虹,问道:“逐虹,你怎么样?”
“快,让龙尧太子速速回国。”逐虹说完,便昏了过去。
“我来。”严冬扶起逐虹,将逐虹拖到了自己屋里。
偏殿。
严冬将逐虹放在床榻上后,温月影走进来为他诊脉。
片刻后,温月影把手收回,说道:“他的右手经脉被人挑断,即便续好,也无法再提剑。”
习武之人若是断了经脉,那便等同废人。
虽然严冬只是被挑断了右手的经脉,但是这世上能以左手使剑的人屈指可数。
“公主,能保住命吗?”迎春眼眶泛红,小声问道。
“性命无忧。”温月影肯定回答,迎春稍稍送了一口气,只要还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迎春,你去迎和宫走一遭,将龙尧太子请来。”
“好。”
这一次,迎春回答的是好。
温月影看了一眼往外跑的迎春,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逐虹。
“严冬,你逐虹换身干净衣服,再给他包扎伤口。”
温月一走出偏殿,回到正殿,提笔修书。
一刻钟后,陵若尘便随迎春赶到静和宫。
陵若尘给逐虹诊断一番后,说道:“性命无忧,只是这手,无能为力。”
“他在昏倒前,告诉本宫,让你速速回国。”温月影抬眸看向陵若尘。
“龙尧国风平浪静,为何让本宫回去?”陵若尘微微一怔。
“至于原因,那便只能等他醒来。”
陵若尘顿时明了,秀逸的俊颜温雅一笑,说道:“原来霁华公主是在图谋本宫的归元丹。”
“龙尧太子果然是聪明。”温月影宛若星辰的狐狸眼漾起狡猾之意,神色灵动,映在陵若尘的眼里。
陵若尘师出玲珑道人,世人皆知玲珑道人医术无双,炼的一手归元丹。传闻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服下归元丹,便可从鬼门关拉回。
陵若尘从袖中取出一个竹青色瓷瓶,倒入一枚光滑浑圆的竹青色丹药,放入逐虹口中。
“三个时辰后便可醒来。”陵若尘温声说道。
温月影扫了一眼陵若尘竹青色的长袍,瓷瓶和归元丹亦是竹青色。
竹青色,青竹是一种空心的植物,陵若尘也是个无心之人,倒也搭配。
三个时辰后,逐虹果然醒来。
逐虹醒来后,一眼便看见守在床边的迎春。
逐虹弯唇一笑,抬起右手,欲喊醒迎春。却在手抬起一半时愣住,他的经脉已断,右手现在已经废了。
逐虹的笑意僵在脸上,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生机,呆坐在床榻上。
迎春似乎有所感知而醒来,见到逐虹醒来,甚是喜悦。
“逐虹,你怎么了?”迎春很快发现逐虹神色不对。
“我有要事禀告公主,劳烦你替我知会一声。”逐虹神色恢复如常。
“好。”迎春抬脚就往外走
走出偏殿的那一刻,迎春的脚步突然顿住。
劳烦你替我知会一声,逐虹何时同她这般客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