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褒子父亲欲要说些什么。
褒子打住父亲的话,说道:“父亲,不要说了。”
褒子父亲依旧要说:“其实,我不是你的父亲,你是我捡来的,我没有子嗣,所以给你起名‘子’把你当成了男孩子养,希望老了,能有个儿子给送终,现在,咳咳,咳咳,算是…算是…如愿了。”
褒子早就知道了,一年前,父亲、母亲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伏身说道:“父亲,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最敬爱、敬重的人。”
“孩子!”褒子父亲哽咽了,他没有想到,褒子对他们的感情如此之深。“好孩子。”
褒子移到父亲的小腿前,黑布包扎着伤口,白布只有贵族才能用的起,平民,大多都是粗衣、黑衣,易洗,耐穿。
解开,黑色的包扎布,父亲咬牙忍着疼痛,嘴唇龇露出黄牙。
褒翠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进来,静静放在褒子的身边,小声告诉她,说:“姐姐,水来了。”
褒子一圈、一圈,慢慢的打开包扎的黑布,布上沾着,长久沉淀的淤血,随着打开,腐臭散发出来。腐臭味,早就已经闻习惯了,不去在意,而用心,就不会感觉到臭味,自然而然的屏蔽腐臭味。
褒子随手拿起身边的黑布,垫在小腿骨(伤口)下,解开包扎的黑布后,浓化如白蛆…此处省略百字…化水而下。
略迹斑斑,凹凹点点。
淤浓淤水,搁浅搁皮。
这个时候,褒子母亲端来一盆新的热水,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褒子拉扯下最后一圈,把黑色的布丢在褒翠的热水盆子里,水盆里的水,变了一个颜色,褒翠立刻端着热水盆子拿出去处理掉。
“嘶~”褒子父亲咬着牙,发出嘶的一声,小腿,抖动一下。很明显,他是疼着了,最后那一下拉扯,黑布连着皮肉,看着都怪疼的咧。
看着父亲的小腿,褒子没有害怕,很镇定的拿起一块毛巾,沾湿毛巾,拧至半干,给父亲的伤口,擦干净血迹。
褒子母亲见不得这些,挽袖擦去眼角流出的泪,默默退出去,准备晚善。
“辛苦你了。”褒子父亲说。
褒子擦去伤口上的血,道:“不辛苦,父亲。”
“你这腿,如今…已经满是坏疮,流浓,不如…不如…断了去,保命!”褒子处理着伤口说道。她不是“医”,这些都是疾医说的,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个小腿肉已经坏死,再无半点生机,再不断去,用不了多时,整条腿都会感染腐烂,到时候,坏的,就不只是小腿了,而是整个大腿,甚至会丢去性命。
唯有断腿,保身!方是活命之道。
“荒谬!”褒子父亲怒道,断了腿,以后就是一个残废了,站立不稳,一个男人,没了腿,他还怎么养家糊口。
“是。”褒子回,清理好伤口以后,轻轻的用黑布包扎回去。
包扎好以后,褒子父亲闭上双眸,不再说话,用这种无声,来抗拒断腿。
褒子知道,父亲是不会放弃他的腿的,即使现在起不来,也不愿意断了腿,求自保。周言道:“顺父母之意。”也,只能由着父亲了。
见父亲闭上双眸,褒子端着水盆出去。
把水倒掉,褒翠传来叫声:“姐姐,吃饭了!”
“噢——”褒子长声回答。
饭桌上,三人静静吃着饭菜,今晚的饭菜很丰盛,是兔肉,今天外出,打回来的兔子。皮毛取下,卖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做衣服…野鸡肉用来煮鸡汤,很滋补,汤水特别的鲜美。食用不完的,熏制好,挂起来,可以留着下次吃。
吃好后,褒翠把碗筷收拾,褒子母亲问道:“你父亲他同意了么?”
“没,母亲。”褒子回。
父亲始终不愿意断了腿,劝了半年多了,他一直倔强的说:“我的腿快要好起来了,只是这伤口不愈合,你们莫要多说。”
每次,都是这样一句话,或者,直接闭眸不语,急得母亲,眼泪直流,甚至每当入夜后,时常听到母亲轻声凄凄,第二天醒来,都能发现头发湿透了,那是,泪水侵湿了头发。
那是,她哭了一夜!
“他怎么就怎么倔呢,嘶~”褒子母亲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褒子过去,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说道:“母亲,莫要哭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再打到几只野兔,我们就有钱入药了,到时候,父亲的腿不就保住了,病瘟也就自会离去的。”
“嗯,希望如此。”褒子母亲努力给自己一个微笑。
父亲倒下了,褒子成了全家人的经济来源,每天早出晚归的往深山去,那深山里,凶险万分,毒蛇、野兽出没,苦了褒子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却要做别人所不同的事情。
哪家的女孩子不是轻活,洗衣,做饭,针线,只有她,男子装扮,入山狩猎,危险还未知。
安慰了母亲,褒翠早早的准备了洗澡的热水,褒子来到洗澡房,今天趴守了一天,腰椎都累酸了,每当夜晚来临,也就这冲洗的时候,用热水过毛巾敷在腰椎上得以舒缓,这件事,她谁也没有提起过,默默的忍受这份疼痛。
当然了,不止腰椎,拉了一天的弓,肩胛骨也隐隐酸痛,缓缓摇动来缓解酸痛,热水上毛巾敷上去,那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姐姐,你洗好了么?”褒翠在门外叫唤,也不知为什么,每次姐姐洗澡都会洗上一时半刻钟,她就洗不来这么长的时间了。
“快了,你等等,就好了。”褒子回答,擦拭几下身子,简单的冲水,换上衣衫,走出来。
褒翠点头微笑,“姐姐。”手里拿着换洗的衣衫走进洗澡房里面。
褒子微笑回应,走出澡房,直径回到房间里,躺了下去,今天一天,她已经很累了,每天都是紧绷着精神,生怕错过一只猎物,有时候,一待就是小半天,也不见有猎物上门。伸直了腿,拉长了身体,盖上薄浅的被褥,闭上眸子,慢慢入睡去。
褒翠比褒子小两岁,她是一个懂事的妹妹,知道姐姐很辛苦,洗完澡后,蹑手蹑脚回到房间里,慢慢的躺下去,望着姐姐,和姐姐一起熟睡去。
在梦里,她梦到和姐姐过上了舒适的生活,不用出去打猎,不再为了钱财而烦恼,还能穿上富贵人家才能穿的锦衣……
可能,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个梦吧!
只是睡是睡,终会有醒来的那一天,发现,原来在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