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母亲,花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了,眼睛有些湿,真是的,孩子,你终于叫母亲了。
她却不知道,这是姒似最后一声母亲。
褒子不懂她们的关系,今天听到才懂,这一声母亲,可谓是防不胜防。
花娘走来褒子身前,摸着昨天被她打的脸,问:“疼么?”
褒子摇摇头:“不疼。”
哭了一夜,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相信,花娘和姒似不会无缘无故打她和说那些重话。
姒似不知道褒子被打了,不过她也猜到了几分,喝完碗中的汤,轻声说:“母亲,还有么?我还想喝。”
花娘“哦哦哦”几声回:“有有。”
看着花娘急忙回去拿鸡汤,姒似笑了,笑得很美。
褒子问:“姒姐姐,花娘真的是你的母亲?”她一时接受不了。
姒似点了点头:“是。”
开始的时候,姒似确实嫉妒褒子长得好看,她不同,见惯了这些男人的嘴脸,以褒子的姿色,定会受到大批男人的追捧,她不想见到褒子变了心。
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你不会怪我吧,说了那些话。”
姒似看一眼褒子问。
昨天,褒子只有气愤海大富,并不生姒似的气和怪花娘,只是她不明白,花娘为什么打她,摇摇头:“不会。”
之后她懂了,那一巴掌是为了她好。
姒似还是没有什么神情:“那就好,我回去了,谢谢你妹妹。”
褒子看着姒似离开,不知道为何,看着姒似的背影,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在姒似走后,这原本还是晴天地天,一下被乌云密盖,快要下雨了。
褒子只是把凳子收回去,沙沙的声音在门外,下雨了。
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雨,一颗颗落在地上,有些小伤心,这股伤心从哪里来?
打个阿欠,转身关上房门,美美地睡上一觉,可困了。
花娘把熬好的鸡汤带来,姒似和褒子已经不在了,只是笑了一笑,转向另外一个地方,来到姒似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回应。
花娘没有推开门进去,她深知姒似的脾气,推开门打扰到她了,又该闹小脾气了。
端着鸡汤往回走,等晚一些的时候再拿来。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花娘也没有别的事情,就守在不远处,食盒里面的汤冷了,她拿去热,热少了,又重新熬,可见她多关心姒似。
小树整理了情绪,起身出门,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却是这件事的见证人,这是这辈子抹不去的伤。
小树走到姒似的房间门,看了一眼,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往褒子的房间走去,她嘴笨不会说话,目前也只有褒子能开导姒似了。
来到褒子的房门前,也是紧闭,她转向了褒翠的房间。
褒翠一个人在长廊里面发呆:“姐姐和姒姐姐为什么喜欢看天空,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呀,黑漆漆的,连月亮都躲起来了。”
小树走到褒翠的身后,拍了一下翠的肩膀:“小翠。”
褒翠一惊,扭头看了过去,拍拍胸脯:“小树姐姐你吓死我了。”
小树一笑:“呵?你姐姐呢?”
“还没有起,不知道呢。”
“……”
小树有些担心姒似,说了一句,往褒子的房间走去,哪怕褒子没有起床:“我去找你姐姐。”
咚咚!敲门声。
褒子正想开门,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还以为是姒似,快速打开门,看到是小树,疑问道:“小树?你找我?还是姒姐姐?”
小树转身看了一眼后,神神秘秘进了褒子的房间,拉着褒子的手:“褒小姐,我有话对你说。”
褒子跟着进了房间,小树把门关上。
小树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褒子。
褒子气愤一拳打在桌子上面:“可恶!”
她没有想到姒似受到这样的伤害,可恶的海大富。
“姒姐姐呢?”褒子问。
这小树就不知了:“我起来没有见到她,应该还躲在房间里,你去和姒小姐说说话吧!”
褒子点了点头:“好。”
花娘从厨房里面重新熬了一碗鸡汤,高高兴兴往姒似这边端来,她说好喝。
褒子和小树,在姒似的房门上敲了敲。
“姒姐姐。”
“姒小姐。”
都没有回应,花娘走了过来:“还没睡醒么?”
褒子凝眉道:“难道今天姒姐姐没有出门过么?会不会在别的地方?”
“不会。”花娘说,她一直守在门口不远处,就是为了等姒似一出门就能看到她。
可是…姒似没有出门过。
所有人的眼皮直跳,都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会不会想不开!
褒子上前去,用力把门推开,心里念叨:不是的,不是的。
门口打开那一刻,事情还是发生了。
屋子里面死气朝朝,无半点生息。
在桌子上,房梁下,一条白绫一个人……
啊!
是姒似!
她自缢了!
花娘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里面的鸡汤洒了出来,整个人脑袋晃晕,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晕了过去。
小树冲跑进去:“姒小姐。”
褒子只感觉脑袋晃晕,脑袋很疼,不愿去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一不小心,撞在门框上使她清醒。
冲进门,拍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不能晕,要把姒姐姐放下来。
她从来没有这种无力过,明明就在眼前,距离却很远,怎么走也走不到姒似的身边。
小树踩上桌子,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把姒似放下来,哭着喊着:“姒小姐。”
“快来人啊,救救姒小姐。”
这句话把褒子惊醒,努力瞪眼,冲上去,把姒似放了下来。
她的身体已经冰冷,脸色僵硬,暗紫,脖子上有一条红印,双眸……
呜呜,姒姐姐。
这样一位大美人儿,就这样自缢,香消玉殒。
雨滴答滴答无情地落下,为这样一位美人儿伤悲、不值得。
褒子跪在姒似的身边,不愿去相信,一直叫吼着:“姒姐姐,姒姐姐你醒醒啊。”
褒翠来到门前,扶起了地上的花娘,听到姐姐的哭喊声,跑了进去。
姒似躺在地上,脸色发白暗紫……
死了!
整个花楼,所有的人都沉默,在悲伤之中,大门紧紧关闭,檐廊下站满仆人,有男有女。
在姒似的房间,她被抱上了床,很安静地躺在那儿。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悲伤之意,也没有了笑容。
褒子仰头,努力把泪水收回去,可是泪就像关不住的水,稀里哗啦地流下。
花娘在一旁,很镇定,她没有哭,却一脸苦涩,其实她的泪流在心里,比哭出来还难受。
小树在一旁为姒似介绍:“小姐,这是您最爱的云火炼衣裳,这是您最爱的翡翠,这是您最爱的簪子,还有…”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褒翠往火盆里一张一张,烧着冥纸。
花娘说:“似没了,子小姐,请你舞一曲吧,就当送送她。”
褒子悲痛起舞,只是有些可惜,这是一段不完美的舞蹈。
舞完,花娘命人下去挂上白布,红灯笼换上了白灯笼。
今晚是一个悲伤之夜。
花娘平静说道:“不准你去找海大富,听到了么?”
褒子陪在姒似的身边,没有回答花娘,心里计划着怎么替姒似报仇。
她不是一个恶人,姒似死得冤,一命抵一命,海大富必须偿命。
只是,海大富的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他,这可如何是好。
花娘看着褒子,就知道褒子想着什么,怒道:“听到了么?”
褒子撇撇嘴:“不。”
花娘举起手来,柳眉一凝,放下手,闭上双眸说:“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一个,办完丧事,我就把花楼关了,你回去吧!”
“我不。”褒子倔犟。
“你怎么像姒似一样不听话,海大富是什么人,你知道么?你打算冲进海大富府,做第二个她么?”说到最后,花娘指着姒似说。
褒子和姒似情同姐妹,花娘是知道的,她不想让褒子也和姒似一样,死了。
花娘说的话均是事实,褒子看着死去地姒似,什么也做不了,甚是心痛。
——
在海大富府。
海大富坐着苦思,他脸上没有高兴的喜色,他并不知道姒似已经死了,他在愁,怎么喂饱花满城这只大老虎。
“主人,姒小姐那边的聘礼已经准备好了。”
海大富坐着看一眼,眼前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办事,明天早上的时候,把聘礼送到花楼去。
那名仆人走了下去,另外一名仆人进来道:“主人,已经找命师选好了吉日,就在三日后。”
海大富没有作答,那名仆人立即懂,退下。
一高一胖仆人过来扶起海大富,胖仆人道:“主人看您愁眉苦脸的,什么事儿让您不高兴了?这姒小姐不是得手了么?”
海大富走完第一步,停了下来:“你懂个屁,姒似算什么,我在想,送什么礼物给花城主。”
一高一胖应和着海大富,扶着他回房间。
海大富睡下后不久,满头大汗,嘴上喊着:“不要,不要过来,滚!”
很显然,他做噩梦了,站在门外面的两位仆人互相看对方一眼,无奈耸耸肩,见怪不怪了,海大富几乎每晚睡下以后,都会做噩梦。
这也是他为什么睡觉以后,也要有人守着门。
他害怕啊。
怕梦变成真,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