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司马冏让虞权和徐琰当使者,去劝降颍水对岸的张泓。即将要出发的时候,临时来了个紧急任务,徐琰便主动留下来。虞权自己带着美女、财宝,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去了张泓的大营。虞权坐在船上,右眼皮一直跳,看来这次凶多吉少。
“将军,你说张泓会投降吗?”卫兵靠近了虞权,胆怯地问到。
“大概可能会吧。”虞权疲惫的回答。
“可是……”
没等卫兵说完,虞权赶紧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卫兵见虞权不再想说了,也就闭了嘴,专心的盯着眼前,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虞权可是齐王司马冏的座上宾,不能有丝毫意外。倘若虞权出了意外,只怕自己这些人都会性命不保。卫兵在心中嘀咕着。
自从虞权来到齐王这里,待人和善,这才让卫兵有胆子跟虞权说话。在士兵们的眼里,虞权可是个大大的好人,从来不打骂士兵,有福同享。只是这次虞权也累了,不再跟他们瞎扯淡。
船队在颍水中逆流而上,寒风吹来,只觉得凄惨。船上的美女们还在抽噎,诉说着苦楚。也不是美女们乐意在齐王府里,自古以来美女送出去便有去无回,严重的还会丢掉小命。
虞权这次也没心情安慰这些美人了,自己的小命都说不定要葬送在这水流湍急的颍水之中,哪里还有功夫管他人?
“将军,到了!”
虞权正在沉思,卫兵喊了一声,将虞权的心思拉了回来。
虞权看到对岸的禁军,整齐地站在那里,目光之中充满了斗志。
“看来禁军还是比国兵强,只可惜跟错了主人啊……”
虞权只在心中感慨了几句,便快步地走上了岸。
“欢迎虞君,某在此等候许久了……”
一个身披鳄纹铠甲的中年将军,阔步走向虞权。这人便是禁军头子张泓,赵王司马伦最后的底牌,只可惜赵王已经被俘虏,张泓还在死死挣扎。
“真是抱歉,颍水水流湍急,倒让将军久等了,权真是惭愧不已……”虞权寒暄了一句。
自古以来客套话便少不了,这便是规矩。虽然虞权也很讨厌这种规矩,没有开门见山来的干脆,只是现在还是小人物,哪里逃的了呢。
“话说齐王殿下近日可好……”张泓开口问虞权司马冏的情况。
“一切都好,只是夜夜挂念将军,感叹将军不能报效朝廷……”虞权话锋一转,聊到了劝降的事。
张泓已经听出话中音,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尴尬一笑:“此事待我与虞君进帐细谈,请!”
“请——”虞权也做出“请”的姿势。
虞权随张泓来到大帐之中,只觉得光线十分暗淡,周围的幕布被微风吹得随风摇曳。再看桌子上,摆放着几盘酒肉,将军椅后面还贴着一张大大的“忠”字。张泓的生活十分简朴,帐中只放了一张榻、一张破旧不堪的书桌,桌上还有几本书,看来放的是兵书。
虞权坐下之后,一边吃着菜,一边在心中嘀咕着,想着待会儿怎么开口。
见虞权也不说话,觉得有点冷场,张泓先咳嗽两声,接着说:“君此行真以为能劝动某?”
“为什么不呢?”虞权不解地反问。
张泓苦笑了两声,站起身来,看着远方。虞权也随之站起来,在张泓耳边轻语道:“将军有何难处尽可说出,某别的不敢说,至少让将军在齐王那里谋个差事还是行的。”
张泓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便说了个非常老套的故事。多年以前,自己随阿母沿街乞讨,并不能吃饱。
一次大雪天,在路上碰到了赵王司马伦。可能是赵王突然发了善心,也可能因为其他的原因,赵王竟然破天荒的请张泓和他阿母去赵王府。那天在赵王府,小张泓第一次知道吃饱饭是什么感觉,看着阿母眼角的泪水,小张泓发誓一定要让阿母吃饱饭。后来赵王收留了张泓,认作义子。
义子?奉先?我去,古代人这么喜欢收义子啊?虞权在心中想着。在虞权脑子里,一提到义子,便会想起吕布。别人骂吕布是三姓家奴,也让义子这个身份蒙上了被人调侃的味道。
接着张泓便表明了自己必死之心。虽然赵王司马伦已经被抓了起来,但张泓那份对主人的衷心一点也没变。这倒让虞权意料不到,虞权以为张泓为了女人和财宝会反水了。
“看来,古代人还是有气节的!”虞权在心中想着,顿时张泓在虞权心中的形象也变得高大伟岸。
“将军难道不知赵王一党已然覆灭?如今三王进京,必定是齐王殿下掌权。将军也要替这些将士们想想吧……”虞权再次劝道。
“将士们随我征战多年,跟我也有了感情。某,也是不忍他们殉葬……”张泓叹了口气,为难地说着。
“此话在理。这些将士们有家不能回,随将军征战多年,难道将军忍心让他们身首异处,难道将军忍心让他们的妻儿夜夜挂念?”虞权像干传-销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只是,某实在不忍心辜负赵王……”张泓一拍桌子,眼角也泛出泪光。
“赵王是何人?奸诈奸邪,实乃小人也。那赵王营造声势,谋朝篡位,祸国殃民,怎的将军竟这般执迷不悟?将军本应为国为民,怎的就心甘情愿作那狼狈为奸,世人鄙视之事?”虞权再也忍不了了,像个喷子一样骂着张泓。
虞权也不是为了完成齐王交代的任务,只是不忍张泓这位有情有义的将军被处死。
“哎,君不懂某也……”张泓回答着。
“我懂,我懂,我懂,我都懂。可是将军也应该从大局出发,有点大局意识啊……”
正当虞权和张泓在帐中谈事,突然只见幕布两旁刀光闪闪,许多人影在晃动。虞权心中一惊,只道一声“大事不妙”,便要冲出大帐去。
还没等张泓反应过来,虞权已经冲了出去。虞权这只脚刚迈出大帐,只听见一声爆喝“往哪里逃”。接着,一张大网便从天而降,死死的套着虞权。随之一队士兵便走了过来。
“汝等这是在做甚?”张泓生气地说着。
“将军,我们这可是为了您着想啊……”领头士兵走上前去,苦口婆心的说着。
张泓顿时暴跳如雷,怒骂着那队士兵。张泓只说虞权是他请来的客人,如此待客之道是为何道理?而士兵们并不放虞权。
“呸!狗贼!待爷爷出去,定将你碎尸万段!”虞权朝着领队头目狠狠地吐了口浓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这下子激怒了那个头目,狠狠地踹了虞权一脚,虞权嘴角流出几滴血滴。
正当这队士兵要将虞权押到河边斩首示众之时,突然听见传令兵来报。
原来,成都王司马颖大军已经进了洛阳城,这边还没歇息,便派遣大军来全歼张泓部。此时赵王的势力只剩下张泓这些禁军。当然,按照成都王司马颖的旨意,这些禁军全部处死,一个不留,不许投降。
张泓听完,猛吸一口气。原来这成都王司马颖的“人屠”的称呼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虞权也没想到,如果成都王司马颖真的将这些禁军都杀了,那不是给北方的胡人以可趁之机了吗?
“快!快集合队伍,随吾出征!”
张泓大喝一声,便紧急赶往前线。
虞权这时候被丢在大帐前,也没人去管了。虞权一直挣扎着,就想从大网中爬出来。
这时候,便听见一声: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