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奥列格回到伊恩公馆的时候，餐厅里已经传来了觥筹交错的声音。
黄昏下，夏奈和帕莫莉莎帮忙张罗一桌子简单的菜，反正布伦梅尔也习惯吃大块的牛排，即使简单撒上海盐，也足够应付他们。
“奥列格，你回来了？”伊恩端着一杯葡萄酒，坐在主位：“坐，我请帕莫莉莎买了血袋。”
“我听修德鲁曼说，以前你在这里做厨子？这我可没想到，血族不是没有味觉？”布伦梅尔大口嚼着牛排，络腮胡上满是汁水。
奥列格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他，对伊恩说道：“我听说今天来的是不朽一页？”
“嗯。”伊恩点头：“他亲自来的，来给伊莎做证。”
“但是并没有说科威市的秘密，修德鲁曼，我们……”
“先别急，别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吃完再说，我这饿着呢。”
奥列格愣了一下，只能夺过夏奈手里的血袋，坐下来狠狠的把它吸干。
布伦梅尔看起来很开心，据说他一直不知道伊莎到底在做什么，虽然他知道她上学的时候很好，但毕业之后，她就低调了很多。
那时候，她已经在伊恩家里干活，顺便研读法典，毕业后的这几年，她的法师等级从未停滞，甚至是在未考核的前提下，不知不觉到了七阶法师的水平。
再加上，北方民族天生对黑塔有好感。能成为一名七阶法师，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
要知道，布伦梅尔背后的那名法师随从，也不过六阶法师而已。那已经是整座城最厉害的法师。
七阶，已经有资格成为光明二页的近卫队，如果有战功，甚至有资格获得曼达国的勋爵爵位。
“我觉得那东西不是早就准备好的，而是这两天调查出来的。”伊恩吃干净最后一块肉，不露痕迹的舔了舔菜汁，说道：“黑塔那个地方，到处都有监控。”
“监控？”
“就那种，随时随地都有人知道你在做什么。伊莎当时藏的很深，但只要有心查，很容易就查到她在哪。”
“所以是他们找了伊莎之前施展的法术，然后给了一个七阶的评定？”
伊恩点点头，大概是这样，不朽一页今天拿出来的证明，已经算是权威的评定结果，但没必要让他亲自送。
他的出现不一定是好事。
“行了，我们聊聊今天的事吧。”伊恩端着一杯果汁，带着奥列格和布伦梅尔进了书房，把外面的打扫留给了夏奈。
布伦梅尔拉了一张沙发坐在中心，伊恩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奥列格靠在墙角，闻着一根刚卷好的雪茄。
“你说你懂，你倒是说说看？修德鲁曼。”奥列格暼了他一眼，对他来说，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还太嫩。
“黑塔没有公布实验体的事，说不定他们还是希望我们公布。”
“不朽一页没和你说话？”
“没有，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伊恩耸耸肩，继续说道：“他们在最合适的时候站出来，反驳了科威市精心搭建的证据链，但是……顶多是证据没用而已，没办法证明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撒谎嘛，可以理解。”布伦梅尔让部下送来了一瓶啤酒，一个人就着下酒菜喝着，满脸通红：“但我早就知道是假的。”
“那就是说，这个难题抛给我们？”奥列格皱眉：“这帮家伙怎么那么鸡贼？”
“这哪里是鸡贼，血族，你对法师怎么老有一种偏见？”布伦梅尔满脸通红的看着奥列格。
“我看你对法师才叫偏见。”
“你他妈！劳资……”布伦梅尔摔碎了手中的啤酒瓶，伊恩赶忙上前来拦，三个随从冲进来才把他按住。
“谢尔先生，冷静，您先冷静。想想伊莎，多想想伊莎。”伊恩勉强抱住他的胳膊，说道：“还没有解决她出来的问题。”
“要不是劳资关心我女儿，妈的，谁和你这个血族在一起。”
“哼。”奥列格点燃了手中的雪茄，悠悠地吸了一口。
莫说这布伦梅尔，就算是自己去了坠龙城，也不怕这些莽汉。他又不是那种傻乎乎的龙，他还以为血族和龙族一样蠢？
“不朽一页考虑这个我觉得不奇怪。”伊恩小心翼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说道：“如果这件事是他们说出来的，那么就是科威市和黑塔直接反目，但如果是我们说出来的，他们总不能反抗上议院。毕竟伊恩家族还是在四大家族之中，我也是公爵的继承人。于公于私，我觉得很合适。”
“那你打算怎么做？下次开庭就把实验体带过去？”奥列格看了一眼楼上，实验体可能还在温习法典，或者在呼呼大睡，反正自她来伊恩家的这几天，倒是胖了不少。
“我舍不得啊。”
布伦梅尔斜看了伊恩一眼，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喝酒，不予置评。
但奥列格知道，伊恩说的是真话。
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可能还不懂实验体的价值，但从伊恩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很清楚。
一个能天生学会三阶以上法术的克隆人，放在这个时代，大概就是核武器一样的东西吧。
“捅出这件事，对黑塔有很明显的好处，这样他们就名正言顺。”奥列格说道：“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反正她也不是你的东西。”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修德鲁曼！我学会了，我学会了这个！”实验体不顾夏奈和帕莫莉莎的阻拦，闯进了书房，举起手中的法典，右手还在匆忙画着灵阵：“这个可以让植物长得更快，这样我们就能在后面的园子种菜了。上次你不是说，家里没有买菜的钱了吗？”
伊恩哭笑不得，看着实验体衣服园丁的打扮，上面还沾着泥土。她用灵咒悬浮着一些花盆和土，放在书房华贵的地毯上，开始演示她新学的灵咒。
土壤里，埋着一课西红柿的种子。
四阶灵咒：万物生长。
蓝色的光芒就像透过蓝天洒下的阳光，照进了这个花盆。所有人都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青苗很快破土而出，没一会儿，就长出了一个青翠的幼苗。
红色的果实，在眨眼之间生成，
伊恩惊叹的是灵咒的力量，而奥列格，则惊叹灵咒的等级。
四阶灵咒，是黑塔毕业生的实力。
布伦梅尔斜看了伊恩一眼，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喝酒，不予置评。
但奥列格知道，伊恩说的是真话。
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可能还不懂实验体的价值，但从伊恩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很清楚。
一个能天生学会三阶以上法术的克隆人，放在这个时代，大概就是核武器一样的东西吧。
“哎，这个东西好啊。”伊恩赶忙迎了上去，看着慢慢变大的番茄，他像一个小孩一样爬下来盯着看：“我早就想把后院弄成菜地，但我没时间种。你这个，需要花多久？”
“我用灵咒，半个月可以收一次果实。”实验体骄傲的拍拍小胸脯。
“是不是北方也会用这个？”伊恩转过头，布伦梅尔正盯着实验体傻笑，毕竟长着一张他女儿的脸，怎么看都好看。
“促进农作物生长和禽类繁殖的灵咒，黑塔有很多，主要是驭灵九页帮忙开发的。”布伦梅尔说道：“就是这个东西，救活了北方几百万人的命。之前，霜龙把很多土地都冻住了，光明二页帮忙打走了他们，驭灵九页帮我们重塑土壤，我们才能活下来。不然，北方就给搬南方去咯。”
“行。”伊恩站起来，大手一挥：“夏奈，帕莫莉莎，明天去帮忙买一点种子回来，我的后院就交给你了。”伊恩拍了拍实验体的肩膀，后者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要知道，几天前，她还想着要回科威市。
“你就差给她起名字了。”奥列格看着伊恩的背影说道：“人也不一定会被带走，说不定最终还是回到这里来。”
“不可能的，肯定会被抓的，她应该是最后一个实验体。”伊恩自己把房门关上，下定决心一般对布伦梅尔和奥列格说道：“我们再看一次庭审吧，看科威市还有没有别的证据。这次庭审不行，下次我们就拿出来。”
“现在黑塔和科威市都知道你有这东西，你等着不说，难道他们会自己跳出来？”
“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我们不靠她也可以赢，那回头我就给她起个名字。”
伊恩把手中喝完的饮料放下，对奥列格和布伦梅尔微微鞠了一躬，转头睡觉去了。书房内，奥列格狠狠抽着雪茄，而布伦梅尔慢悠悠地喝着啤酒，两人立场不同，对这件事的态度，也心怀各异。
如今伊恩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运作上议院，黑塔看起来也有心无力，在这伊恩公馆之外，很多事情他们都控制不了。奥列格有心想去做，但伊恩自己把实验体看的极为重要，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说的是不是实话。
不舍得？
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学学你爸吧，小子。
奥列格看着手中被吸完的雪茄，整理整理礼服，也走出了书房。布伦梅尔眯着小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满是醉意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三天后，第三次庭审召开。伊恩等人梳洗打扮一番，早早驾车来了最高法院。
今天他们是第一批来的人，却没想到，蛮多人都迟到了。科威集团直到十点才姗姗来迟，就连琳达也露出意外的神色。
或许，是在这几天内，有些事情，已经暗中敲定好了。
“经法院讨论决定，目前指控伊莎小姐的证据不足，如果科威集团无法提出更多的证据，那么庭审会进入下一个环节。”莫亨还是一脸严肃，他敲了敲手中的锤子，说道：“由陪审团举荐一人进行布慌，布慌的结果不影响最高法院的裁定。”
咚。
一锤落下，除了伊恩四世，没有人感到意外。坐在角落的卡尔斯，连头也没抬。
这样，就没有举证环节了。
只剩下曼达国的传统，布慌。
伊恩转念一想，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在布慌期间，你说的任何话，或者任何有利于自己的话，都会被别人看做谎言。谎言和真实糅杂进布慌协议里，没有人愿意去求证。
这样，即使伊恩拿出实验体，也不一定对自己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