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佣人掐着母鸡的脖子和翅膀,可怜的生灵动弹不得,只能发出这样的哀嚎声音,我下意识为保护自己后退了几步。紧跟着,另一个女佣则将装菜的盆子放置于地面上,暖壶里的开水咕咚咕咚倒了半盆子,紧接着,右手握紧了她惯用的屠宰工具,刷的一下,一滩子的血,滴在了地上,扑通一声,放置开水的盆子里面多了一只生灵。一条大自然中鲜活的生命的喉咙里听不到勤劳的啼鸣的叫声,只能发出凄惨的哀嚎声音,让我毛骨悚然。这个佣人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这与梅府里的迦南表哥的残忍有什么样的区别呢?在我胸中义愤填膺时,佣人用手捞出了身上已经烫得发白的鸡大声说道
“哈哈,供人类饭桌上面消遣的一道大餐诞生了,真是杰作,标准了呀!”人类呀,只为填饱你一时贪欲的心理就可以这样恣意屠杀生灵吗,之后还要在餐桌上,以及可以释放,显示你地位的场所来一一品头论足,停止你人心不住蛇吞象这样的私欲吧!少一些相互伤害与算计,多一点和谐,温柔的世界该是多很的美好。
我看到了这只生灵的陨落,心情极度忧伤。于是离开了厨房,来到了大厅,看到睿姨和仆人们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将挂在正对着门的椭圆形大镜子,天花板上的吊灯全部摘了下来,以前残留的印记随着干,湿抹布交替擦拭后变得崭洁如新,被好多人踩踏的红色地毯用清水彻底清洗一遍,我抢过仆人手里的抹布之后自告奋勇地登上云梯将挂于墙角的蜘蛛网消灭后,蜘蛛掉落在地上,仆人做出上前踩上一脚的准备,被睿姨制止住了,说蜘蛛是来报喜的,让它自由生存,一系列的折腾使得我有些疲乏,厨房佣人残害生灵的一幕被搁置到了一边。我讨厌空闲下来,所以拼命的找活来干,来弥补,冲淡我头脑里经常出现着多种与英博先生一周未见的情景会是怎么样的各种设想。
就在全府上下都沉浸于忙碌之中时,唯有一个人在客厅里面来回走动,因为大家手头上都有各自的事情,忽略了她的存在,可这个身影在脑海里是再也挥之不去的,我初来訾府的那个夜晚她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还有英博先生房间的火灾的夜晚的一声大笑之后的火光冲天,没错,就是她,一个疯女人,怪女人。真是活见鬼,就在昨晚我审查,窥视我的内心之后决定要将她的行为公诸于众时,今天她孤苦无依的样子至使我起了怜悯,恻隐之心。我有上去与她说话的冲动,可她却面无表情,拾起了地上的一幅山水画,弹了弹画面上沾染的一抹灰尘,卷起后放入自己的腋下向客厅通往后花园的门走去。
“太太,那张画是我们摘下来准备弃置于储藏室的,我们不知道它对你有着何等的重要性。”我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与她交流了第一句话,我热切盼望她可以回头对我笑,不说话也可以。
“小姐,你叫我什么?我不是太太,你认错人了。这里不是我的家,后花园才是的。我要走了。再见,小姐。”怪女人转过身继续朝门口走去。
“可我认得你,我来訾府的第一个夜晚。”我试图在挽留住她的脚步。
“慧琳小姐,你一直在错误的意识里面打圈圈,她只是后花园修剪花圃的园丁。”这时睿姨操着仅限她有的沙哑的声音说道。
天!分明是语嫣的妈妈,怎么会是园丁,里面有什么样不为人知的事情会让訾府上下共同隐瞒事实,这样的谎言下面想要掩盖什么呢?是因为英博先生为了维护其家族的声誉,不愿将家族的丑闻大白于天下,选择宁愿自己忍辱负重?那么如果上述的分析是正确的,英博先生宽宏待人,他们完全可以达成合解协议,平安无事的相处,可事情的真实一面是:怪女人为什么会纵火呢?此时,我开始了操纵着善于思维的大脑,它在循环往复中升华,飞跃。我对自己这样无味的,无结果的思考乐此不疲,而且每一次都要将自己折磨到夜不能寐方才罢手,我自知这是自虐倾向,可又不能自拔。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迎来了第二个等待訾府的白昼,差不多下午的光景,睿姨在客厅的沙发椅子上面戴着伴随着三十年之久的老花镜缝补衣服上的扣子。这副老花镜的镜腿原有的一层黑色被磨得发白,我曾经劝说她补换新的。可睿姨迟迟不肯,说这是訾老先生,也就是英博先生的父亲送给她的,目睹訾府兴衰的见证。
“慧琳,这个活计马上做好了,一会儿去大门口看看,我想,英博先生快回来了,我的晚餐安排得按预期时间早了一个时辰,他会带着大队人马,一路风尘仆仆向我们这边赶来的。”睿姨快速地缝补了几针后,换上了她那件斗篷式的外衣,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我和语嫣小姐要不要一同出来迎接呢?” “
“嗯,你们嘛…..”她停顿了一下,好象是在思考。
“还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等着晚饭时间再出来最为适宜。”沉吟了片刻睿姨表态了,我对睿姨这个决定很满意,一则,我的个性喜欢清静,是一个不太合群的人:二则,与一些素不相识的人乍一见面必定有一位对两方面人都熟悉的人出来做介绍,寒暄,应酬几句后就会为找不到共同的语言感到尴尬的。我欣然领命,心中窃喜逃回了自己的避难所。我走进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充分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窗帘半掩,语嫣斜倚在那里看书,这几天忙碌于府上的事情冷落了她的存在。我拉开了半掩的窗帘抱起了语嫣,然后告诉她爸爸要回府的消息后,语嫣手指了一下窗外,我看到三辆马车停靠在院子里面,前两辆马车的骑手格外精神,车门敞开着,从第一辆马车下来了四个人。距离的太远没目的地清楚每个人是什么模样,第二辆马车走下来一位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绅士一样的伸出手,尾随绅士身后的是一位夫人,她的手很自然搭在了这位先生的手背上面。手腕上面露出了镶嵌着绿宝石的手镯。头上蒙了一层紫色的面纱,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这位夫人显然是弯着腰走下车,但却不失她的优雅。这样的气质我似曾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我凝眸注视着最后一辆马车,刻意寻找英博先生的影子,他和芸萱小姐并排骑在马背上面,芸萱的黑色卷发高高的在头上挽起,今天的发型,气质更象是为这次宴会而精心准备的。
俩个人谁都没有下车,相互耳语后,芸萱在低头浅笑,英博先生则用手捋了捋留在她额头上的头发。果然没错,这些都如我想像中的情节一模一样的暧昧,我抱着语嫣的手抖得厉害,一周之前他对我的勇敢行为大为赞赏,握紧我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时,我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以至于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音。我天真的以为英博先生在向我示爱,出于女孩子的矜持我压制着内心强烈的爱情,梅慧琳,你这个十足的傻瓜蛋,笨女人,自作多情的蠢货,脆弱占据了我的心灵,眼泪自然滴落在语嫣的手臂上面,她不说话,用稚嫩的小手帮我擦拭干净。收起你这一行行不值钱的泪水吧,可怜兮兮的样子做给谁看呢?我对视着自己心灵的目光开始责罚自己内心,尽管这样,我能力所及的视线仍然追寻着英博先生,他们终于下了马车,肩并肩走进府里,此时,语嫣示意我有肚子饿,我看了一下时间还没有到宴会可以开始的时候,又不忍心看着因为饥饿语嫣徒劳地用肢体语言咿哩哇喇表述,为了让这些焦躁不安有一个结果,我决定来一次极不情愿昌一次风险去厨房给语嫣觅食。我选择了一条通往厨房的后楼梯,捡了几块酥饼,锅里热气腾腾冒着汽,我寻问,确认了一下厨师里面是什么菜,佣人回答是炖的鸡肉,当我听到了鸡肉这个名词时,心里一阵阵的翻腾,紧接着不时的作呕。这是我鼻孔里面嗅到的是血腥味道,而厨房里的气氛则是闻到鸡汤味道时欢愉,陶醉的表情,我可能真的是与他们不一样,我无法做到亲眼目睹一场妄杀的场面后再去接受,饮用那些无辜的生灵。由于我的思想改变着饮食习惯,自己用象牙筷子夹了一些小白菜对了一点咸菜欲转身上楼。
“慧琳小姐,你要不要来一碗鸡汤,这可是用砂锅熬制了二个时辰的,可以补养身体,你可以多长些肉的。我想,语嫣小姐也需要这样的营养来补充的 。”这个厨师前面说的话,我没怎么在意,后面他提及语嫣,我迟疑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到佣人已经把鸡汤盛好,我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了,将酥饼,白菜,咸菜,再加一大碗鸡汤放置于一个大的拖盘上面顺着来时的楼梯回到我和语嫣的私塾教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