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
黎明悄悄地来临,张松看着窗外东方见白,心想就这样定了,上午和医生说。
“李医生,我有个情况向你反映一下,你能留下来一会吗?”张松说。
医生听完张松的话,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医院职责就是救死扶伤的,怎么可能呢?坚决不行!”说完走出病房。
第二天,张松又把李医生留下来了。一阵谈话后,李医生眼圈红红地走了,在离开病房之际,很不舍地看了张松一眼。
李医生回到办公室,思绪还是没有从刚才的谈话里走出来,我怎么就答应张松的要求了呢?他茫然地望着窗外,眼前又闪现出他们入院时的场景。六天前,突然转来两个烧伤的病人,经检查张松烧伤面积达90%;另一个烧伤面积达50%;随即,张松就被转入李医生的重症监护病房内。
眼看着张松即将脱离危险期,可是他突然提出停止治疗,原因是家中实在没钱了,在监护病房里6天就花销掉7万元,听张松说这些钱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而且昨天家里人来说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再也借不到钱了。所以,张松才做出决定,停止自己的治疗,救另一个。同时,还提出,在他走之前看一眼那个烧伤者,就看一眼。
面前这个烧伤者正是他亲爱的妻子。望着妻子,重度烧伤的张松躺在担架上颤抖着伸出手……那只烧伤的手,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终于放到爱妻的腿上。咫尺天涯,这感人而揪心的一幕让在场的人不忍看下去。
几天前,张松就想经济那么紧张,与其两个人都要死,不如省下钱来集中治疗一个,女儿还小,不能没有妈妈。于是,张松恳求李医生停止对他的治疗,集中资金救他的妻子。
在李医生的事先安排下,妻子认为张松只是需要转院治疗,尽管是个短暂分别,妻子还是止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在场的人全都掩面而泣,只有张松平静地安慰着妻子:“不要哭,我会好的,你也会好的,等我们都好了,再去开店,过好日子。女儿很乖,你要好好待她……”
在离开医院的时刻,张松开始哭泣了,一路上紧紧地抓住李医生的手,并陷入深深的指痕,李医生看到张松泪水就着血水,淋湿了整个枕头。
张松在回家三天后,匆匆去了,他年仅26岁。在医院治疗的妻子认为“他正在好转之中”,期待着与他重新开始新生活的那一天呢!
张松是个油漆店的老板,一家三口,日子是很幸福的。没想到油漆店着火了,巧的是当时女儿被邻居抱出去玩。面对一个农村家庭,要拿出十几万元来挽救生命,对张松来说是杯水车薪。为了爱情,张松做出抉择救妻子,他放弃治疗。面对张松决定的时候,我就震惊了,当时就流下了无奈的眼泪。年轻的他要突然面对死亡,是多么不甘心呀!又是多么伟大啊!
李医生和我说着张松的故事,眼泪就没止住过。
我沉静在张松的故事里,心里酸酸的。远处夕阳正浓,青山依旧在,何必恋夕阳呢?我想:“爱是一种割舍,也是一种生命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