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层则是四个花间,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各有设计,大不相同,这是用来专门招待皇室的,不过洛凝在绘图的时候并不觉得这四个花间能用的上,想着日后自己去坐坐也就罢了,所以全是按自己和叶玄阳的喜好去布置的。
茶楼都是由叶玄阳派人亲自盯着建成的,没多久就装潢完毕了。
这几日太后越来越不安,特地准备的诗会确实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还害她劳心劳力,于是匆匆把苏可儿召了回来。
“这宁安公主一日不嫁,哀家就一日不得心安,真是枉费了哀家一番苦心,白白给她安排了一场斗诗大会,可儿,你去把这封信交给丞相,记得亲手交到他手里,哀家可没那么多耐心慢慢耗着了。”
寿仁宫里,太后一脸忧愁,满身焦虑。
“是,太后放心,可儿定亲手交给丞相大人。”
那女子正欲离开,背后突然又响起一道声音。
”等等,哀家让你去云山之巅面壁思过了这么多日,可儿可曾怪过哀家?”高堂之上,太后忽然变了副嘴脸,一脸和蔼的问道。
所谓云山之巅,其实就是当初训练她和锦一的地方,里面猛兽无数,能不能活着出来全看自己的本事,苏可儿眸子闪了闪,还是语气不起波澜的答道:
“可儿本就是一介罪臣之女,当年承蒙太后所救,恩同再造。代罪之身死不足惜,岂敢有怪罪之意。”
苏可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回话。
“果然不负哀家一番栽培,是个知恩图报的,你且去吧,这几日好好养着,送完信换身衣裳,多去新开的那家星月茶楼探探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个茶楼兴起的太快了。”
太后一向小心,敏锐的眸子眯了眯,绽放出危险的光芒。
“是,可儿谨遵太后懿旨。”说完女子就消失于大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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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过一场太阳雨的街道湿漉漉的,汉白玉的路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倒影着灼热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
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这般华丽、飞驰的马车中所坐何人。
但百姓们自然是晓得能坐这样的马车必定非富即贵,也都很懂规矩的纷纷让道。
“你今日又是为什么事情烦忧?这般着急的拉我出来陪你吃茶,真真儿是打搅本世子与姑娘赏花。”
宇文昱一脸不爽,没错,孤夜寒传唤他时他正跟醉红楼的施施姑娘在世子府相谈甚欢呢。
“你说呢?”孤夜寒给了他一记白眼,懒得理他。
“我猜是今天朝堂上的群臣上书吧,我一个质子都听说了,大臣们纷纷谏言说是林相家的嫡小姐德才兼备,秀外慧中,是后位的不二人选呢!”
宇文昱一脸看好戏的状态,总算能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也吃一回瘪了。
“哼,那一群冥顽不灵的老臣们,说是什么后位空虚不利于江山社稷,都仗着自己有几分资历如今倒是管起朕的家务事了,我看这事儿跟母后和林相脱不了干系。”
孤夜寒冷笑,如今这是要造反吗?什么时候江山社稷要靠女人来维系了,一个个都逼着他立后,就连人选都替他考虑周到了。
“不过说实在的,你这后位确实是空虚太久了,哪有一国君王登基这么久却迟迟不立后的呀。就算不是林昕妍,也得是别人,总之,这事儿确实不宜一拖再拖。”
宇文昱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像极了自家长辈教训晚辈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那番场景。
“朕看你最近还挺闲是吧,今夜我就要相府的证据出现在御书房里。”孤夜寒本就烦躁,更是听不得有人此时为了这事儿嚷嚷。
“哎哎,不带你这样的,就会使唤我,手底下那么多暗卫不用。”宇文昱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你说什么?”孤夜寒一身寒气吓得人一激灵。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放心,那证据今夜一定会放在你御书房的桌子上。”
没办法,谁让他到时候还要仰仗人家帮自己拿到北齐皇位呢,这尊大神他现在可开罪不起,得,好生伺候着呗。
“星月茶楼,就这儿吧,朕今日便见识见识这新开的茶楼有何过人之处。”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谁知人还没进去呢,就先看见三楼上倚在窗前的一抹倩影,虽带着白色面纱,不过那女子孤夜寒可是熟悉的紧,正是自诗会那日名扬上京的宁安公主,看来自己来到还真是时候。
一进门孤夜寒就给了掌柜的一锭金子,那金子是宫里人御用,而现在的宫内成年男性还能用得了这种金锭子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把那掌柜的吓得够呛,差点惊呼出声:“皇......”
宇文昱赶紧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张扬。
“黄公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楼上请,楼上请。”
这掌柜的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忙亲自引路,换来小二上茶,又赶紧吩咐后厨准备各式点心,这些点心其实很多都是大凉的做法,上京城里很难有人吃过,所以生意也格外的好。
再加上茶楼里茶的式样很多也都是洛凝亲自调配研制。
“紫竹轩,名字雅致,布置精巧,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孤夜寒满眼赞赏,对背后的设计之人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嗯,何止房间布置,这茶点也很是不同呢,连本世子都从未吃过这些个口味。”宇文昱吃了口点心喝了口茶后立即随机附和:“你且尝尝?”
“果然不负盛名,这茶楼的主人想必也是个妙人儿”孤夜寒小酌了一口道。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孤夜寒心情倒真的平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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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菊阁内,洛凝正与沐灵儿品尝自己今日特制的花茶,突然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奴婢见过宁安公主,见过沐小姐,我家主子听闻两位恰巧在隔壁,特命奴婢过来邀请二位前去一叙。”
“起来吧,你家主子是谁?”洛凝不免心下奇怪,她在这上京城里也不认识什么人。
“主子说公主看过这个便知。”那婢女拿出一个天蓝色的荷包递给洛凝。
打开来,里面居然是她进京时带的那只镯子,正是在春猎时被皇上赢了去的那只。没想到来人竟是皇上,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这镯子装在荷包里日日戴在身上。
“原来是皇上来了啊,灵儿还当是哪家公子呢。”沐灵儿一脸的天真模样。
“走吧,不好让皇上久等。”说着就把那荷包再次交还到那婢女手里,跟着她进了紫竹轩。
“宁安见过皇上,见过世子。”
“灵儿见过皇上,见过世子。”
两人一进来就行礼,很是周到客气。
“今日朕也算是微服,公主和沐小姐不必多礼,此刻我们不是君臣,只当是旧友。”
洛凝在心里绯腹:跟皇上交朋友,她哪敢啊。
“是。”两人齐齐回答,又一前一后的过去坐下。
“再去取两个杯子来。”宇文昱对那婢女说道。
杯子很快取了过来,四人对坐而饮,倒也惬意。
“还是宁安姐姐方才调配的花茶好喝,连这星月茶楼的人也比不上。”沐灵儿尝了口今日新推出的茶品,还是觉得方才在自己雅间内饮用的那一盏更好,只可惜还没喝够呢就被皇帝叫过来了。
“公主还会煮茶?”
“宇文公子说笑了,这种事情哪怕是世家小姐也是要学上一学的吧。”洛凝从容回话,落落大方。
“朕,想知道公主叫什么。”孤夜寒突然幽幽开口,一双眼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倒是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上叫我宁安就好。”合着让她过来就是问这些的?还是在自己的雅间舒适些,在这儿这两人一人一句的让洛凝好不自在。
“朕问的不是封号,是名字。”孤夜寒又是淡淡的接了一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洛凝。”
“那凝儿,今日可愿为朕配上一盏方才沐小姐所说的花茶?”他双眼含笑,满目含情,差点没惊的洛凝一口水喷出来。
也不知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奇怪。洛凝迎上他的目光,忍住惊吓把嘴里的茶水艰难的咽下去,急忙哈哈干笑两声,不自在的应道:“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只要皇上想要,我们哪有不照办的道理。”
孤夜寒听到想要的答案,抱着胳膊,笑吟吟道:“好,那朕就等着了。”
洛凝赶紧拉着沐灵儿跑出了紫竹轩,不行了,这诡异的气氛比质问她还可怕,也不知道今日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是试探她会不会下毒?嗯,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