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如烟坐着大轿,排开了仪仗返回司马府。刚到门口,全司马府的人都已经恭候在门外。“长公主回府!”内侍高喊。
如烟有几个丫鬟仆妇搀扶着下了轿。刘知远和红玉跪在台阶前。
“将军,姐姐,你们这样子,让如烟无地自容啊!赶紧起来吧!”她羞愧的说。刘知远走过来扶着她。
“将军,你抱我进去吧?”她的头靠着他的肩。刘知远犹豫了一下,把她抱起来走进府里。红玉跟在后面,心里五味杂陈。
“在家里,大家都不要太多礼。称呼也不变,还喊姑娘!”她坐在软榻上,跟仆役们说。
然后她拉着红玉的手说:“往后家里大事小情,仍是大夫人作主。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还是将军的一个侍妾。”
红玉正要推辞,如烟动情的说:“我是一个落魄书生的女儿,蒙大夫人和将军收留,才不止于被冻死饿死!姐姐,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亲姐姐!”
两个女人相拥而泣。“大喜的事,哭个啥啊?”一个白胖老头走进来笑着说。刘知远和红玉赶紧上前施礼,红玉说:“叔父,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啊!”他说,“我是特意来看望长公主的。”
金陵令孙襄大模大样的拉个椅子坐下。“长公主身子可好些?”他看着依靠在竹榻上的如烟,像要把人收进眼睛里去一样。
如烟点点头说:“好些了,有劳叔父记挂。”孙襄说:“我这侄女家的门,我还没登过。今天来,一是叙旧,二是想请各位十天以后,到我府上赴个寿宴。就我们两家人聚一聚。”
“那好吧!到时我们都去!”如烟说。“好,我等候大驾光临!”孙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金陵令刚走不久,有一个穿着蓝袍青纱遮面的人来到府门口。没等门童阻拦,就直接闯进去。
如烟和刘知远 来到一间密室。来人揭开面纱,竟是国主孙浩然!
浩然拉着刘知远的手说:“姐夫,你一定要救我,救吴越国。孙襄此人有反意!”如烟附在浩然耳边低声说着。浩然不住的点头。
浩然离开后。刘知远问如烟:“这是宫廷的权利争夺,我们真的要去掺合吗?”如烟微微一笑说道:“无法置身事外,那就不如把水搅混!将军就在这浑水中摸上一条大鱼!”
如烟搂着刘知远的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她的计划。
刘知远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此计虽称上策,可把烟儿你置于险境中了!”如烟凄然一笑说:“将军有宏图大展,如烟甘愿以身犯险!”
第二天。刘知远带着红玉匆匆赶往吴郡。他岳父孙澄的六十寿辰到了。司马府里,只留下如烟跟孩子。
但谁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又过了些日子。金陵令命人送信来,请司马府的人过府赴宴。
如烟抱着孩子坐着轿,排开公主仪仗到了金陵令的府中。
孙襄把如烟一行人接进了他的宅邸。
金陵令府,是皇城中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宅子。高大的门楼和院墙,宽阔的院子。许多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花园荷花池,一应俱全。
孙襄兴冲冲的引领着如烟。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栋小楼前。“请公主上楼稍事休息,我去处理些公务。”孙襄说着,转身去了前厅。
如烟拾阶而上,到了楼中。这里面布置如闺房一般。一张挂着红帐的床,一张圆桌,四张圆凳。桌上放着茶壶茶盏,墙上挂着仕女图和各种水墨丹青。
如烟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铜镜。她坐在桌旁,对镜梳妆。铜镜中的她,娇艳异常,似乎还有点肃杀之气在眼中。“这是我吗?”
窗外,暮色苍茫。微凉的晚风吹进室内,如烟不禁打了个寒战。
有仆人上楼来,点上几只蜡烛。摆上了一桌菜和一壶酒。“我家老爷一会儿就过来,小少爷有奶娘陪着歇息了。”仆人说完就出去了。
一会儿,孙襄满面红光的上楼来。他先恭敬的给如烟施礼。如烟说:“金陵令,你为何在这边给我设宴啊?”
孙襄说:“公主容禀,我在此处设宴,是因为公主身为金枝玉叶。若在厅堂之上赴宴,微臣就太怠慢了。”若烟微笑点头。
孙襄给如烟斟满一杯酒。“金陵令,我不善饮酒,您请自便!”如烟推辞道。孙襄笑笑,坐在对面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公主花容月貌,怎能屈居小妾之位?听说,司马府大夫人长相粗俗,还是个武人。婚后多年还不曾生育。”孙襄愤愤不平的说。
“其中缘由,一言难尽。不说也罢!金陵,请饮酒吃菜吧!”如烟似有无尽的委屈。孙襄倒了杯酒,又喝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如烟的背后,双手搭上她的肩。如烟身子一震。“如烟,我第一次在朝上看到你,就被你的容貌征服了。你的美,是我这半辈子都不曾见过的!”他伏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如烟看着桌上的铜镜,镜子里有一张丑陋扭曲的脸。
他轻咬着如烟小巧的耳垂。一只手慢慢往下滑。“金陵令,你醉了!请你自重!”如烟推开他的手说。
孙襄一把抱起她:“你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刘知远情愿带着他的丑妻走,也不带着你,你就没点特别的感受?”
他把如烟放到床上,冷笑着说:“你就是他的一个玩物,玩腻了,就是丢了也不可惜!”
如烟泪如泉涌,哀怨的说:“这就是命,我有什么办法?”孙襄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脸说:“有办法!我可以立你为正室夫人,这座大宅就是你的。”
如烟止住啜泣。“你难道不怕太后和国主治你的罪?”如烟问。
孙襄哈哈大笑。他握住她的小手说:“国主就是个顽童。我说什么他就得照办!”他咂了咂嘴说:“那个太后嘛,就更不用说了。半老徐娘,就只是我的玩偶而已!她的寝宫就和我的卧房一样!”
“你即如此,怎不自立为王?”如烟问他。孙襄把她揽到怀里,叹了口气说:“我虽可在朝里呼风唤雨,但国中六郡各有其主。我若废主自立,他们会借机发难,群起攻之。我的皇城禁军,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烟的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你看着挺聪明的,其实真的很笨!”孙襄疑惑了:“什么意思?”如烟捋了一下头发说:“你把六郡的郡守都召到金陵来。不可靠的就可以这样了!”
她白皙的手掌在他脖子上滑过。孙襄愣了愣,随后大笑起来。“公主一言,点醒梦中人!”
他俯下身,脸对着她的脸。“公主真是聪慧可人,今晚我们就洞房花烛吧?”孙襄动手解开她的衣襟。
“你何必这么着急。你难道不想一统天下,称王称霸了?”如烟微笑着说。
孙襄停下手看着她。“时间不等人啊!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召回各郡郡守。并把他们的军队一起调来。到时候,你再把禁军安插其中。吴国天下,不就是你的了吗?”
“有理!我马上命人去办此事!”他叫来一个家将,拿出随身的令牌。“速去传我命令,叫枢密院传旨各郡守,火速带兵进京。就说国主要检阅!”
孙襄掩上门,关好窗。走到床前。
铜镜静静的在桌上反射着幽暗的光。一阵阵虫鸣,穿透了惨淡的夜色。
红罗帐中,一个胖大躯体侧卧着。“夫人,睡吧!明天我还要上朝理政呢!”
如烟披头散发的坐着。床上的枕头被子还有他的衣服,被她扔的到处都是。
“我这算什么?勾栏中的伶人吗?就这样与你一夜偷欢了?”她哭喊着。“这又是撞上什么邪了?刚刚还好好的!”孙襄彻底蒙圈了。
如烟的小手掐着他的肉,疼的他嗷嗷学狼叫:“夫人住手!疼!”
她涕泪交加的嘶吼:“我知道,你们这种男人一样的德行!没到手时甜言蜜语。玩够了就一脚踢开!太后那个老女人,就是我的前车之鉴!”
他抓住她的小手,哀求道:“你想要怎样,就好好说,别闹了好不好?”
“你撒手,捏疼我了!”如烟扭着身子,要抽回手。
“你好好说话,我就松手!”他心有余悸。“行,我好好说话!”她放缓了语气。
“在你明媒正娶之前,不准动我!要不我就跳楼撞墙!”如烟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孙襄慌忙拦住她,“别,我答应你就是了!”
“看着柔柔弱弱的,性子这么烈!”他嘀咕了一句。
“你说啥?”如烟把大眼睛瞪了起来。“没说啥!”他话音没落,如烟的一口小白牙,已经咬住了他的肩头。
“饶了我吧,我服了!”孙襄揉着肩一脸吃苦瓜的腔调。“服了就好!一旁站着!我要睡觉了!”如烟倒头就睡。
“夫人!我能躺下眯会吗?”他哀求着。“你站累了,可以坐会儿。要是躺下来动手动脚,我就去死!”如烟眼睛闭着,喃喃的说。
铜镜在她旁边射出一道金光,犹如一把利剑,直指孙襄的咽喉。吓的他一个跟头,摔了个四脚朝天!
“镜子闹鬼了!”他一骨碌爬起来,闪到旁边。如烟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狡黠的笑了笑,放心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