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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石像

此时,小翠已经将十多个百姓安抚下来,陆婵娟说等吃过了早饭,就去闫君庙那边看看,于是,百姓们只能先行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季人离想着左右无事,于是跟着陆婵娟和小翠一同去了闫君庙,离的老远,三人就看到门口黑压压站了不下数百人,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还有一些商贾大户家的主事人。

三人穿过人群,季人离看到门口一共摆放着八尊石像,而且,八尊石像的面容各有差异,有的是个老者模样,有的像是中年汉子,想来,这些都是待选的‘闫君’,对于闫君庙季人离一直有些好奇,于是独自一人走进庙内,四处查看起来。

只见闫君庙正堂之上,原本应该有六尊石像,但右边主位上的那尊‘闫君’石像已经缺失。

季人离还记得,数日前,他跟绿樱和柳星奎也曾路过一座闫君庙,但与眼前的相比,不光庙小,石像也小了不少,此时,眼前剩余的五尊石像与常人差不多高度,且石像上还套着衣裳,看着栩栩如生。

与那座小一些的闫君庙一样,左边的三尊石像中,前面两个都是女子,一人穿着红衣,另一人穿着白衣,第三个则是个手持铁棒的男子,面色乌黑。

右边除了已经空缺的‘闫君’石像,剩下的两个,一个面容像牛,头顶双角,另一个面容似马,脸型极长。

季人离早上听百姓们说过,这座庙里的‘闫君’石像是被雷电劈坏的,他现在有些想知道,之前那座小一些的闫君庙内,‘闫君’石像又是这么坏的?

看了半天,季人离挠了挠脑袋,这五尊石像,总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但究竟哪里熟悉,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此时此刻,外面的百姓已经炒作一团,他们分作几波,各自拥护着自己选定的‘闫君’石像,季人离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吵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百姓中,许多都是城里的商贾大户请来的,并且都收了钱,为各家大户站台。

“别吵了……”

陆婵娟虽然对待百姓时脾气极好,但也经不住如此吵闹,她脸上有些怒色,大声说道:“既然你们请我来主持公道,也是希望我拿个主意,你们要是想吵,我走便是……”

说罢,抬腿就要离开,一旁的百姓连忙拦下,有个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对着陆婵娟说道:“陆大小姐,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这事不知道还要拖到猴年马月去,我这把老骨头可等不起,可别让我带着遗憾走啊!”

一旁的百姓们纷纷应和。

陆婵娟先是摆了摆手,示意百姓们安静下来,然后两手叉腰,开口道:“好……这可是你们要我留下来的,但是先说明,我可以帮大家选出一尊‘闫君’,但是你们以后不可再有任何异议,更不可再聚众闹事!”

小翠在旁边拽了拽自家小姐的衣裳,面露担心,她刚才看了一下,外面这八尊‘闫君’旁边,都站着各家的主事人,有掌握着秀安城半数布庄生意的钱家,有在城内经营着十多家客栈的王家,其余几家都相差不多,要么有私产,要么生意做的大,所以,今天不管陆婵娟选了哪一家的‘闫君’,必然会得罪另外几家,得不偿失。

小翠垫脚望了望,四周还有不少郡守府的衙役,只是都在外面旁观,看的出来,只要百姓们不闹事,郡守张先善并不准备淌这趟浑水,自家小姐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今天就不该答应过来,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

小翠连忙将陆婵娟拉倒一边,小声说道:“小姐,咱们不是说只是过来看看,你怎么还答应帮他们选出‘闫君’?先不说你选的好还是不好,‘闫君大人’会不会怪罪,万一你选了之后,得罪了另外七家,以后该如何是好?”

陆婵娟叹了口气,说道:“选了就选了吧,难不成让他们这么闹下去?我爹跟那个郡守张先善都不管,要是我再不管,他们真的要闹到猴年马月去,而且我一个女儿家的,就算得罪了他们,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你想想,要是我娘还在的话,她能不管吗?”

正在这时,王家的主事人站了出来,对着陆婵娟说道:“大小姐,我家老爷说了,如果我们请来的‘闫君’,有幸被选中,以后将军府上下所有人员,去王家的客栈吃饭,一律不收银钱!”

钱家的主事人面色不善,讥声道:“你王家也真好意思说的出口,大小姐,你若是看中我们钱家请来的‘闫君’,我家老爷许诺,给将军府上下每人送上十匹上好的布料!”

两家主事人一开口,惹得附近百信惊叫连连。

另外几家的主事人也想上前说说好处,却被陆婵娟抬手挡住,不经意间,她看到季人离正在那边盯着几尊‘闫君’看个不停,于是她走了过去,轻声问道:“瞧的这么认真,有什么想法没有?说出来我参考一下!”

季人离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你们秀安城的事,我可插不上嘴,万一说错了话,他们这么多人还不把我吃了?”

而且,季人离从跨进闫君庙的那一刻起,总觉着里面处处透着邪门,此时再回到门口望着外面的八尊石像,心里更是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

陆婵娟有些不屑道:“怕的什么,有我这个师傅在,还能让你这个徒弟吃亏?说说看,你觉得选那一尊合适!”

季人离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有不少百姓正将目光投来,他不好明言相告,只能贴在陆婵娟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白衣裳那人后面的‘闫君’,更像一些!”

陆婵娟望了一眼,那边第三尊石像前面,确实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回小翠身边,低声问道:“小翠姐觉着那一尊合适?”

小翠撇着嘴说道:“选哪一尊不重要,反正都要得罪人!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你现在说不想管这档子事,我立刻跟他们明说,让他们另找高明!”

陆婵娟摇了摇头,面露沉思,片刻后,她抬脚走到季人离所说的那个白衣男子面前,问道:“要是选了你家的‘闫君’,你有什么话说?”

此时,附近的百姓越聚越多,转眼间,已不下千人之众。

那白衣男子只是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是红叶斋的,在城里有几家药铺,如果大小姐真的选定我们家请来的‘闫君’,掌柜的说了,往后三年内,百姓们到我们药铺抓药,药钱一律半价!”

话音刚落,四周立马有不少百姓拍手叫好。

陆婵娟灵机一动,抓住机会,对着百姓们高声问道:“你们觉着呢?”

话一问出,立马有有人大声叫道:“选红叶斋的……”

“对……就选红叶斋……”

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因为不管王家还是钱家,给出的好处丝毫没有顾及到百姓,这红叶斋既然光明正大的说会在三年内免去百姓一半的药钱,自然不敢反悔,这可是关系到百姓们的切身利益,百姓们必然拥护。

其余几家的主事人脸色焦急,连忙一窝蜂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陆婵娟一看情况不妙,立马退了几步,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这可是百姓们自己选的,接下来可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告辞……”

说罢,少女当先一步钻出人群,朝秀水别院跑去,小翠与季人离对望一眼,也连忙跟了出去,只留几个商贾大户家的主事人,在原地争的面红耳赤。

陆婵娟刚一离开,四周的百姓立马围了上来,也不管几个主事人的呼喝,一拥而上,搬着红叶斋请来的‘闫君’,就往闫君庙抬去,挤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人上下其手,半柱香时间不到,就将那尊‘闫君’摆到了庙里的主位上。

不远处,跑出人群的陆婵娟三人开心不已,因为不管另外的七家如何想法,今天这件事就算做成了,而且闫君庙附近有不少郡守府衙役严阵以待,那七家的主事人也不敢作乱,再加上四周百姓热情高涨,转眼已经将生米做成熟饭,他们就是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三人一路跑回秀水别院,季人离先是去了柳星奎的屋内,见绿樱依旧守在一旁,此时,柳星奎已经坐起身,正唉声叹气,直言身上都快发霉了,想要出去走走,却被绿樱教训了一顿,因为小翠说过,柳星奎至少半个月后才能下床,省的以后留下什么病根。

……

夜幕降临,大将军陆项离开府邸,来到秀水河边。

河边有棵歪脖子老树一直伸到河面上,陆项看到树枝上坐了个端庄妇人,光着双脚,在河面上来回摆动,带起不少水花。

“听远书和颜儿说,娟儿带了几个朋友住在了别院里?”陆项问道。

妇人轻轻点头,缓声道:“昨天晚上去看过了,三人中,一个是有着百余年道行的绿蛇,还有一个……是礼宗漉奉崖的遗徒!”

陆项一脸震惊,“漉奉崖遗徒?那岂不是要将法宗之人引来?”

妇人突然转过头,一脸气愤“来了正好,你陆项要还是个男人,到时就该关门打狗,将这帮嗜杀狂徒一起屠了!”

陆项眉头皱起,说道:“凤惜,你怎么也如此弑杀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这三人要如何处置,唉……算了,我还是早早让他们离开秀安吧!”说罢,就要离去。

妇人闻言讥讽道:“你怕了?”

陆项回头,沉声道:“是,我是怕了,我怕你和娟儿再有不测……”

妇人不以为意:“就算你将他们送走,你以为就能躲的过去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见陆项一言不发,妇人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礼宗一脉内除了祖庭扶啼山,就属漉奉崖最为强大,但漉奉崖早早就被出身法宗的钟奇胜带军踏平,门人死伤无数,这个少年说不定就是漉奉崖如今唯一的独苗,而且,我刚刚得到消息,前些日子扶啼山也已被法宗门徒带兵抹去,所以礼宗若想翻身,这个漉奉崖少年就成了关键,估计现在也只有这个少年才有资格号令那些潜藏四野的礼宗门人,若是你今天让他离开秀安,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法宗门徒手下,那礼宗便是彻底崩塌了。”

言罢,妇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陆项,问道:“你觉得我们道宗一脉,要多久才会步礼宗后尘?”

陆项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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