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汐淡淡地弯了弯嘴角:“那今天就使劲儿任性吧,机会难得。”
身处某个位置,确实难得任性,她如此,四位殿下也如此。
“好!”楚墨麟爽快地叫出声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雅间外,蝶舞妖娆绝艳,一袭红衣在身,一双水润的眸子将一切尽收眼底,视线落在那一袭白衣上。
好冷清的人儿!她就是六殿下心里头的人吧!
蝶舞眼睛毒得很,自然看得出静汐是女扮男装。
蝶舞虽是青楼女子,可是却傲得很,很多达官贵人都为她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她都不屑于顾。
女人的美艳妖娆,天生就是一种武器,世间最柔软的武器,在无意间就让人沦陷、丧命。
所以,身在青楼,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自然也练就了一套周旋在不同人群中的本事,蝶舞便是这般。
她让那些达官显贵因他争风吃醋,甚至出手相斗,而她,就那么媚笑着,看着,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痛痒的戏码,一切与她无关。
在她看来,什么都可以失去,包括身子。
但,唯独心,不能轻易失去。
勾栏之地,世态炎凉,人情冷漠,蝶舞也以为此生不会有人能得到她的心。
直到遇上六殿下,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六殿下不同,他和很多男人不一样,他邪魅不羁,张扬霸道,他勾起的嘴角,眯起的眼眸,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沉迷。
他是众多女子倾心相许之人,到哪里都能轻易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的心,自她遇上六殿下的那天开始,也就彻彻底底不再属于自己。她自认配不上他,所以她也不奢求什么,只要六殿下能常来看看她,便此生无憾。
可是,从两年前开始,他来的次数渐渐少了,即使来了,他似乎也在想其他,嘴边时而笑,时而愁,也从不在此过夜了。
女人天性敏锐,蝶舞自是知道他应该是心里有了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一个纠缠他,令他割舍不下的女人。
蝶舞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可是却好奇,能让六殿下如此痴念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心里还带了几分怨恼,嫉妒,还有不甘。
如今,见到那个白衣女子,再看六殿下不同于往日的笑颜,溢着幸福,蝶舞便知,这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了。
一时间,忽然觉得很惭愧。
这个女子,没有她美,却自有出尘的气息萦绕,静谧如水,举止间幽雅风华,干净得令人不敢直视,不忍亵渎。
只是,蝶舞看不懂这个女子,看着那白影朝自己走来,总觉得她如烟似梦,飘渺得有些不真实。
嘲解地笑了笑,她怎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有如此复杂的情绪,而且还是个女人。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感觉到某处有双眼睛在正打量着自己,静汐随意抬头,朝蝶舞直直看来。蝶舞没想到静汐会突然抬头,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朝着他们轻移莲步,缓缓走来。
“蝶舞见过各位公子。”轻轻弯了弯身子,道不出的风情,道不出的柔媚,水润的眼眸里只有楚墨麟的影子。
这便是她心仪的男子啊,五年的时光不算短,她就那么静静地呆在天香楼,等着他的到来,看着他一点一点退去青涩,一点一点地改变,变成了一个卓然而立,傲然不羁的绝世男子。尤其是历经沙场的磨砺,站在眼前的这个绝世男子,犹如开锋的宝剑。
然而,明明锋芒毕露,却又悄悄敛去。
蝶舞不明白,为何他如此隐忍?他不是早已有一谋天下的心思了吗?
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了,该是因为这个女子吧。
静汐眼见蝶舞看向楚墨麟的目光,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将这种感觉给抚开,眸光流转,细细打量着蝶舞。
不愧为天香楼的花魁,如此美貌动人,难怪会令那么多的达官显贵为她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蝶舞什么时候也开始兴起这些虚礼了。”楚墨麟蹙蹙眉头,闲情逸致地打趣道。
蝶舞含笑,“蝶舞是给其他四位公子行礼。”
楚墨枫失声一笑:“六哥,瞧瞧,自作多情了不是。”
老鸨见蝶舞言语间有些不妥,假意斥责:“蝶舞,被六殿下娇惯坏了不是,说话这么没规矩。”
“无妨无妨,我们就喜欢蝶舞姑娘这种真性情,不绕来绕去的,爽快。”楚墨殇淡笑着出声,不得不承认,蝶舞确实是绝色,六弟还真是好福气。
进了雅间落座,静汐避开蝶舞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居然发现此地颇妙,站在窗前便能看见环绕京城大半的梁河,今晚的花灯会长街在这里更是一览无遗。
楚墨麟倒也会挑地方,有意带他们来此地,应该就是为了看花灯会的全景吧。
蝶舞见静汐一直默不作声,始终带着淡淡的而略带疏离的表情看着周遭的一切,那么安静那么冷清。
举起一杯酒,笑靥盈盈,朝静汐道:“这位白衣公子不知怎么称呼,小女子唐突,敬公子一杯,还望公子赏蝶舞个薄面。”
楚墨麟正想阻止,他记得静汐是从来不喝酒的。
可是话哽在了喉咙,只见静汐优雅地执起酒杯:“蝶舞姑娘客气了。”
一敛袖,将酒一饮而尽,毫不犹豫。
于是几位殿下跟着起哄:“我也要敬谭公子一杯,我也要敬谭公子一杯!”
静汐一杯不落,全部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看得四位殿下咂舌。瞅瞅桌上,都空了三坛了,静汐姨娘怎么还不醉?
蝶舞更是哭笑不得,看着他们四个喝得歪歪倒倒,而这个所谓的谭公子却面不改色,一点醉意都没有,看来,他们是从来没和这个所谓的谭公子喝过酒,没把人家灌醉,先把自己放倒了。
这个谭公子,倒还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蝶舞笑着朝静汐竖起了大拇指,静汐淡淡地弯了弯嘴角,无视喝得醉醺醺的四位殿下,径自起身站到窗前。
一袭白衣,洗净了尘世的铅华,出尘脱俗。
天色渐暗,凉风迎面而来,愈发地清醒了。若是可以,她倒是宁愿一醉,可是啊,想醉也不容易啊。
蝶舞回头看着静立在窗前的那个白影,不知怎么的,莫名的觉得苍凉。
“你是女的。”蝶舞移身至窗前,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
“你从没和他们喝过酒。”
“嗯。”
“你今天破例喝酒了。”
“对。”
“你不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