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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后记

完成《千山万水人海中》的全稿后,我的编辑邢越超对我说:“你再写篇后记吧,对于这本书,你应该有很多想要说的话哦。”

确实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且容我慢慢道来。

刚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计划是随意写一个十万字左右的小长篇。然而写着写着,我却有越来越多想要表达的内容与情感,篇幅完全不够用,于是将原定字数一下就放宽到30万字,决定认认真真写一个大长篇。结果写到最后全文完稿时竟有43万字,远远超出预期字数值。

这是我迄今为止写得最长的一部小说,也是写得最用心的一部小说,长达一年多的写作过程中,我几乎把所有心血精力都倾注予它。作品之于作者,无异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婴儿之于母亲——我得承认,这部小说毫无疑问是我目前最偏爱的一个“婴儿”。

这个“婴儿”孕育之初,我就为它取好了一个极喜爱的名字——《千山万水人海中》。

这个书名,源于刘若英一首歌中的歌词:“在千山万水人海中相遇,原来你也在这里。”这句歌词,又源于张爱玲的一篇短文《爱》: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间,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千山万水人海中——这七个字代表着一种缘份的概率。每个人来到人世间,据说都会有缘遇见属于自己的真爱。无论如何千山万水相阻、无论如何人海茫茫相隔,总会有一个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的时候,你刚巧就遇见了那一个命中注定的他或她。

我一直认定,人一生中最纯洁最热烈的真爱,总在年轻时代。因为只有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才会用全身心的热情去爱一个人——单纯的岁月单纯的心,单纯得无尘无垢如水晶般清澈透明的年轻爱情。纯粹的因为爱所以爱,没有丝毫功利性或目的性的杂质。

那一生一次的初恋,是一生一次的花开——生命中的第一朵玫瑰。流逝岁月虽然终会无情地凋零它,但有谁能够忘记它当年全力绽放时的美好?又有谁能够忘记那最初也最真挚的爱恋?

在这部小说中,我试图用自己最本色的文字,去重新印证与记取曾经的青春岁月和那些美好的初恋感受——那些很微妙很细腻很美好的感受。时光如水,一年又一年层层地覆盖了那些感受,而今我努力以文字为网,将它们重新打捞出时间海,打捞一个昔日玉白今朝珠灰的青春旧梦。

故事中,很多地方、尤其是苏一和钟国恋爱的章节内容,我都不惜笔墨细致入微地描述种种细节。那些青春的爱情往事,最难忘的就是点滴细节,不思量自难忘,绝不会一笔草草带过,因为这才是我最想描述最想记载的东西。我想把所有为之感动过的细节、哪怕只是最细微的点滴都全部记录下来。

这样一个故事,一如你我他曾经相似的青春岁月。你我皆凡人,故事自然也只是平凡事,它没有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情节,更缺乏瀑布般“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惊心动魄感。它像“泉眼无声惜细流”,需要懂得“惜”的人来读,那些细如水滴的触动与感动,才能一滴一滴一滴地滴彻人心——如同滴水穿石。

很高兴的是,这部小说在天涯情感天地连载期间,遇上了很多真心惜它的读者们。虽然连载之始,作为一个天涯新鲜人的新鲜帖,加上缺乏眼球吸引力的标题,第一页百分之八十都是我自己在贴文,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读者在看。但从第五页开始,百分之九十是读者们的留言,新老读者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多,并毫不吝啬地给予我许多热情的鼓励与支持,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

整个故事,许多细节,一个又一个的读者纷纷留言告诉我,是如何如何地唤起了他或她,对青春岁月的回忆与共鸣。

例如网友沈念颐留言说:“每次上天涯情感天地,看着一条又一条耸人听闻的标题,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看多了那些残忍的故事,以及各种情爱纠纷,让我觉得爱情和婚姻似乎变得很复杂,自己也莫名地感到恐慌。看到楼主的帖子很多次,每次都忽略过了。今天下午不经意地点击进入看了一下,看到第一页我就选择把它收藏。我知道这肯定是一个纯美的故事,我喜欢简单率性的东西。这个故事我看了一个下午,只看了一半,每一个细节和段落都让我重新把童年和少年走了一遍。确实我也看到脸红心跳,觉得某些段落与我自己太相似了,我的整颗心好像又回到了十六、七岁的花季雨季。也许看多了现实充满缺陷的爱情,所以这个故事让我内心保有了一份美好和纯真的意境。”

又例如网友况况小云留言:“很偶然的机会读到了这篇文,地震故事的开头很引人入胜。我以前一向不读长篇的,但是这次我一直在跟着楼主的更新阅读,并且还很认真地推荐给了我最好的朋友。看这个故事,心里有苦有酸有甜。我和这个小说中的人物是同一级的,01年入大学,在武汉度过了4年的时光,也经历了申奥成功、流星花园、非典等等标志性事件。所以看着这文,真的好亲切,仿佛是在讲述自己的过去。”

因为这是一个写实的故事,特别贴近真实生活,所以故事中的每一个人物,都能让读者感到亲切,他们经历过的事情,也都能让人或多或少引起共鸣。整个故事的时间跨度很大,从孩提时代,到少年时光,再到大学校园、毕业就业……中间穿插着一些重大时事对普通人的生活影响。比如申奥成功、非典危机等等,一直写到辉煌与苦难同在的2008年。大时代下的小人物,他们的青春与爱情故事徐徐展开,共鸣的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已的影子。

所以小说在网络的连载期间,对已然流逝的青春岁月的共鸣与回忆——自始至终是读者读后感的主流。

“你的文字让我深深沉浸在过往的年少时光中”;

“站在青春的尾巴尖上,看着你笔下过去的人和事,真是感慨万千”;

“与其说是在追帖子,不如说是跟着你的文字追忆自己曾经过往的青春、过往的爱情”;

类似的留言比比皆是,我写这个故事,最大初衷就是想悉数收集青春年华中那些纯洁感情的所有点滴。而这些点滴,让很多在青春时代有过初恋的人,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于是越来越多的读者衷心地喜爱上了它。

《千山万水人海中》网络连载期间读者们的与日俱增,让我深深认识到,一本好书不在于故事多么曲折离奇,情节多么扣人心弦,关键是要写出真实真挚真切动人的情感。能够引发人们情感上的共鸣,才会被更多的读者接受与喜爱。

故事中,苏一和钟国近乎完美的初恋引来很多网络读者的羡慕与祝福,纷纷希望他俩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是最终他们的恋情发展……编辑邢越超作为第一读者看完后对我叹息不已:“怎么会这样啊!实在真实得太残酷了。”

真实的东西,往往都很残酷,而且越是真实,就越是残酷。我对此不想多作表达,读者们各自意会吧……

在此,我还想老生常谈地说说“缘份”一词,很多人说“缘是天意,份在人为”。但在我看来,缘与份都是天意。有缘遇见后,能否有份拥有?全看莫测无常的天意,个人的努力争取有时候是作不得数。这样的说法似乎很悲观,但事实就是如此。张爱玲就很透彻地看出这一点,在《倾城之恋》中化作笔端的感慨:“‘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很年轻的时候,看不懂这段文字中的苍凉感慨。随着年岁增长,渐历世事后,如品青橄榄,这才逐渐品出字里行间那丝酸涩苦凉的滋味。而512大地震的猝然来袭,更让我深深理解到了“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

但再如何小,如何微如草芥,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千山万水,茫茫人海,也依然会努力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爱。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由不得我们支配。但是爱——却是可以由我们做主的,也唯有爱——哪怕已经生死两茫茫,也依然可以在记忆中不思量、自难忘。

人生短暂,人世坎坷,所幸人间却有爱,伴随着我们人生旅途中的长途或短程。能够和另一半彼此相爱至一起慢慢变老,是件非常幸运的事;如若不能,爱也毕竟来过,还是要感激上苍曾经让我们相爱。

千山万水人海中,衷心祝福每一个正在寻找或已经寻找到真爱的人,愿你们都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谨以此文,献给已成往昔的青春和已成往事的初恋。

雪影霜魂

2009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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