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麻子死后很长时间,没人提到枯井中的装宝坛。凤河对此事却记忆犹新。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去探宝。大人们都没有信以为真。李木匠说:“张三麻子怕咱们不管他,所以编出个故事骗咱们。”凤海也说不可能,王秀香半信半疑。只有凤江支持凤河观点,他俩一直要去找一找。最后大家拗不过这小哥俩,全家人在一个月夜,上了南山坡,找到那口枯井。
凤海腰上拴着一条大粗绳子,嘴里叼根明子被爹和弟弟顺下枯井。井很深,下去没有够着底,只得把他又拉上来,接了一条长绳再次放下去。
凤海终于到了底,拿着燃着的明子照了一圈,发现南面井壁有些差样,仔细一瞧好像有一条横洞,洞口经过了伪装,但是可以看出这是人工挖的洞。
凤海向上喊话要一把锹。这是事先预备好的。锹被送下之后,凤海向里挖去,果然横洞里面有一个二尺来高的大磁坛,上面用腊封着口。他用力挪了挪,没挪动。知道里面装得满满。他高兴极了,看来张三麻子没撒谎。他兴奋地向上喊:“找到了,真的有个大坛子,太沉了我挪不动。”
大家听了极其兴奋,李木匠喊:“你把坛口打开,我放麻袋扔下去,你把东西装在麻袋里。”因为井深,里面的回声大,在里面听不清外面喊啥,外面听不清里面说啥,所以喊来喊去。
凤海把坛子口的封腊用铁锹撬下来,打开坛子盖一看,他懵了。里面是满满的金灿灿、闪闪发光的金元宝。他立即向上喊话,声音都变调了:“爹,这里是金元宝!”上面喊:“快装进麻袋。”
凤海慌慌张张地把元宝、金条、金砖装进麻袋,直到拎不动了,才把麻袋从洞里拉出来用绳子扎牢,上面四个人一起拉,把麻袋拽了上去。把金元宝倒出来,然后又把麻袋扔进去,凤海又装了一些,大家再拽了上去。坛子里面还有不少,最后连坛子一起拽了上去了。
这一家人欣喜若狂,王秀香说:“俗话说,穷汉子得了狗头金,要我说咱们得的比狗头金要多得多。这回自己就不愁吃穿了。”凤河说:“这回我就能上学了吧?”大哥二哥一起说:“没问题,没问题,一定让你念上书。”
往家运成了问题,太重了。来时只准备了绳子和麻袋。聪明的凤河说:“爹背麻袋,大哥二哥用铁锹当扁担,用绳子记好抬坛子,我和妈妈再拿一些。咱们一回就能运回去。李木匠说:“咱们就按小三说的试试看,也许一次都能运回去。”
小三脱下小褂,包了几块金砖,堆不大却很沉,妈妈嘱咐:“千万包好了,一块都不能掉。”小三说:“不能丢,我还指它念大书呢。”小三认字借着月光把地契房照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放在坛子里,让大哥二哥先走,他说:“现在是半夜了,不能遇到人。万一遇到人问,就说在前屯大姨家抬回来的大酱。等我哥快到家了爹再走。我和妈后走。”聪明的凤河年纪虽小,但是点子最多,全家都听他的,好像是个指挥官。
回到家里,把坛子放进菜窖。留出两块金砖,又全都装进坛子,封好坛口,盖好菜窖盖,大家才放心。
这一夜谁也没睡着,爹娘商量给老大老二说媳妇;哥仨商量老三到哪去上学。
第二天,凤海和凤江照常去王家大院上工,因为王福金认为张三麻子已死,胡子一直没有再来,所以就放松了警惕,只留凤江一人看炮台。因为是农忙季节,其他人全部都下地了。
李木匠拿着两根金条,挑着木匠工具进城了。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家金店。小伙计一看是两个重重的金条,没敢讨价还价,立即把掌柜的请来。这个长袍马褂眼镜先生左看右看,又敲又咬最后怪声怪气地问:“你要卖多少钱?”
李木匠看到眼镜先生用极其疑惑的眼神盯着他,有点害怕,便编了一个谎言他说:“我家那口子得了重病,她姐家是个大财主,就给了我这两根金条,我也不知行情,你老掂量着给吧。”
眼镜先生回到后屋,拿出一大堆铜钱,他说:“你这两根金条是二十两,值200两银子,200吊铜元。你要愿意咱就成交,你要不愿意就把金条拿走。不过我劝你换一条,要不这么多的铜元你拿不回去。”
李木匠一听吓得目瞪口呆,他不知两根金条能值这么多的钱,急忙说:“成交!成交!”眼镜先生说:“你要拿着嫌沉,就到对面钱庄兑换银票。”
大清银票本为我国古代清朝时期用于流通的纸币,这种纸币有轻巧便携的好处,解决了银子金子等货币不便大量携带的困难,因此被广为使用。
然而李木匠怕露富不敢去换银票,宁愿挑着沉重的胆子,艰难地走,也不愿意去兑换银票。
李木匠喜出望外,在钱搭子里装好铜钱,然后把钱搭子塞进工具箱,把所有工具放在前面筐里,考虑万无一失,就连连点头称谢,急急忙忙挑担走出金店。
清朝末年,主要流通的是铜币,有20文、10文、5文、2文、1文五种。1000文钱是一贯,也叫做一吊,能买一石米。一石大米是180斤。这200吊钱,能买一大仓子大米。
李木匠一边走,一边暗自盘算:这两根金条就换来一大挑子铜钱,这要是把一坛子金子都卖了,我用大车也拉不回来。他想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到城里买地皮,盖几间大瓦房,修个大院。再给凤海、凤江说媳妇,送凤河去念书……
金店掌柜看到李木匠走远了,哈哈大笑,他整整少给李木匠50吊钱他对伙计说:“这屯子人没知识就是好唬,不会算账,少给他50吊钱,他还要谢谢我。可笑啊!可怜呐!可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