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衍皱眉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元瑾一手挥断:“太傅不必多说。道理我都省得。只是,这怪物存在着实在是有碍观瞻,看着就来气。况且,这可不是我们兄弟寻着他找他麻烦的。是他自己不识时务,还一而再、再而三躲在太学院外头,妄想偷学太傅知识。太傅难道不觉得让这怪物偷学了去,对圣人都是种侮辱吗?”
不等文思衍回话,元瑾再道:“就算太傅无所谓,我们兄弟还不愿意沦为跟这种怪物一个级别,学同样的东西呢。”
太子都如此发话了,文思衍无言以对。
元瑾再次逼近元小四,一把扼住他的脖子,朝后吩咐道:“五弟,你不是要试药吗?二哥给你把好关,这回他绝对作恶不了!”
元小四顿时呼吸都困难起来,下意识得挥拳就要向前头人的身上去。
元珲一个箭步上来,又一次钳制住他的双手。
元小四本就只是靠着本能站起的身,那软软的双拳此时恐怕连个小孩都对付不了,何况在他面前的是两个比他高大、比他健壮的少年。
元璧抹抹眼泪,狠狠道:“叫这怪物再咬人!二哥,三哥,他再咬人,你们就帮我打掉他那一口牙!”说着就几步上前,再一次伸手从元小四头顶上的木桶底部穿过,毫无阻碍得将手心里的药物放到了元小四嘴里。而后后怕般的,迅速缩回了手。
元瑾猛得一抬元小四下颚,见那药物和着口水顺着元小四脖颈滚了下去,这才像扔垃圾一样,挥手就又把他扔了出去。
这皇城中最尊贵的三个少年,配合默契,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钟工夫,一气呵成。
这三位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联手整治的,也是他们的兄弟?
金蓝忍了又忍,左手拉着右手,才忍住没有冲出去!
救小孩,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那头,元瑾嫌恶得拍拍手,转身去了门边,拾起一张白宣,再走了回来,居高临下道:“本太子今儿就教教你,什么叫做自知之明!”
伸手就把白纸举到元小四眼前:“你不是偷学了很多东西吗?这上头的字,你认识吗?”
黑墨入眼,赫然龙飞凤舞一个“鬼”字!
元瑾一掌把纸张贴到元小四胸前,凑近他耳旁,冷冷道:“是鬼,就早点去阴曹地府报道,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声音虽低,但金蓝耳力过人,听得清清楚楚。
元小四张着那双更加晦暗的眸,缓缓从元瑾脸上移到自己胸前那个“鬼”字之上。
乌黑的墨迹,印进浑浊的瞳孔,慢慢扩散开来。
却听得一个软软的女声传来,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元小四迷茫抬眼,下意识得追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入眼的,正是人群中慌忙跑出来的金蓝。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见金蓝脚下一转,直接扑向了旁边的太子元瑾。
元小四心里突然一堵,提住的最后一口真气终于就像找到了一个出口般,倾泻了出去——带着遗憾,或者还有几分不过如此的放松。
身子一软,倒地不起。
再说金蓝,瞧着被欺负至此的元小四,心内自然心焦如焚。
可是,若她就这般冒冒失失撞出去,怕是不仅救不下小孩,反而更加害了他不说,连苦苦隐藏的自己恐也要暴露。她可没忘了之前那个司织房小顺子的事。
就算她用些武力,一时间是能从这三个皇子手下救下人,但是之后呢?怕是她跟元小四都要被打上“反贼”的罪名吧?
她心思急转,突然灵机一动,趁众人注意力都在院子中央,便悄悄转到墙角,蹲身往脸上抹几把黑泥,直到把自己原先的模样隐藏了个七七八八,再撕扯几下头发,宫髻立刻凌乱不堪。
这才转身朝院中央冲了过去:“太子爷。”那颤音叫得端地一个销魂。
元瑾听到声音,眼皮一跳,回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肮脏不堪的无盐女直冲自己方向扑来,直逼泰山压顶之势,顿时下意识得就朝那女人心窝上踹出一脚。
令元瑾吃惊的是,不知那女人是好运还是怎么的,居然叫她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腿。
更过分的是,这女人上杆子一般,抱着他的腿就“蹭蹭蹭”得往上蹿,“扑通”一声,直到把他扑倒在地。
“殿下,奴婢终于见到您了,真是想念得紧哪。您怎么再不来找奴婢了?”骑在太子爷身上,含羞带怯,声声娇媚。
元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愣是只问出了一句:“你是谁?”
金蓝一指点向太子爷的嘴唇,媚眼一抛,露齿一笑:“死相!太子爷找奴婢欢好的时候怎就不问奴婢的名字了?奴婢是住在那后面的冷宫,太子爷可想起来没?”
那一笑,乌黑的牙齿顿时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下,那粘在牙齿上的黑色物什,还“嗽嗽嗽”得直往下掉。
再配上那一脸的黑泥,傻子般的笑容,好似要断气的白眼,分明就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
元瑾瞧着这张脸,只觉腹内翻腾不已,昨儿个的晚膳都要吐了出来。
他挥手过去,一把就要掀翻坐在自己身上那兴风作浪的女人。
却见那女人似乎毫不费劲得就反手抓住了自己的膀子,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元瑾更加震惊,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那女人看着个子很小,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分量,坐在他身上,居然死沉到他根本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