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一定是错觉,让两人觉得爱上了对方。因为他们那根深蒂固的思想里,觉得非对方不可。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又活不了呢?只要把观念转换过来,就好了。
更何况,元魍现在还有个系了红线的真命天女,不是吗?
然后,金十三理所当然得开了口:“如果,她帮你找到了你真正的缘分,她希望你与另一个人拥有新的未来,你也不愿意吗?你说过的,只要她希望你做的,你就会做到。”
元魍摇头:“我不可能有缘分。”
金十三道:“事在人为,说不定她已经替你们牵好了红线。”
元魍定定得看着金十三,半晌才问:“这真的是她希望的吗?”
金十三看着帝王犹如困兽一样绝望的眸子,突然就干涩了嗓子,张了张口,怎么都吐不出那一个“嗯”字来。
二十七年年底到二十八年年初,大舆皇朝在惊惧与哀伤中度过。
大幸的是,那场大地动发生的时候是在白日,并且因为帝王在前两日已发了紧急通告,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所以各地方也算有了心理准备,因此,虽然这次地动辐射很广,几乎大半个皇朝都感觉到了震动,但是就算是在震源中心的冀州,也就是损毁了部分县城的房屋田地,人员伤亡总算不算太惨烈。
刘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家主子仿佛也在那次地动中失去了生命——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虽然元魍人还在那里,面孔还是没有表情,眼神依旧深邃不见底,但他不说话了。
以前虽然也算寡言,但现在只能算是哑巴。
帝王整个人就像是被分崩离析过一次一样,再也没了任何气力,没了丁点念想。
在这帝王不管事的多事之秋,若有人趁机作乱,恐怕大舆皇朝真要危矣。
所幸,帝王的那班子能臣再一次力挽狂澜,拨款项、赈灾民、修公屋、复田地,一项一项,井井有条。就算帝王当了甩手掌柜,他们也将朝政打理得顺顺当当。
元魍虽然忽然变得沉默,变得不再管事,但他每天的行程依旧没变,议政厅——御书房——初华殿,三点一线,好像那就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样,木然得进行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全为此操碎了心。他每天更加小心翼翼得看顾着帝王,只怕元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
诸葛文才与宁坤去了冀州平灾,虽然宁坤的管辖范围是北方,冀州之事本与他无关,但是此刻帝王不顶事,他也只得一身分二用,把眼前的国难渡过去再说。
朝中由文思衍跟连成玉一文一武镇守着,下还有诸葛惊才、蒙仲等人照料着,倒也出不了乱子。
血无衣又来过宫里一回,这次,不管怎么挑衅,元魍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血无衣亦觉没趣,离开的时候,不冷不热得朝刘全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刘全,你觉得你主子属于哪一种?”
刘全又被血老大的预言给骇住了,只差亦步亦趋得跟着帝王左右了,甚至没有时间跟精力再去调查金十三了。
金十三倒是不用再常去帝王身边伺候了——这是元魍吩咐下来的,并且,元魍对当日冰库中之事亦是闭口不再提——对此,金十三觉得挺好。她只怕多看崇武帝一眼,自己的心情会变得更加奇怪一点。
于是,空闲的时间里,她就一个人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这日,金十三坐在御河边上的假山洞中,又开始她的日行一思,恰巧看到玉多多捧着个木盒子经过。
金十三突发灵感,觉得两个人思考总比一个人的脑子转得快,自己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请教下别人。
于是,金十三朝玉多多招手喊:“夫人!”
玉多多左右看了半天,才看到窝在最里面的金十三。她走过去,道:“你倒是眼光好,这地儿还真是藏人偷懒窥视的好地方。”
金十三笑道:“奴婢倒没想到那么多,只觉得这里挡风正好。”
玉多多不知道金十三在元魍身边当了差,更不知道刘全对金十三的各种怀疑,之前所言也不过逗弄小丫头,并不觉得这小宫女会真做出什么坏事来。事实上,她甚至对金十三还存有莫名的好感,总觉得这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平和很熟悉,很怀念,让人很想亲近。
因此,就算金十三面目再如何平凡,并且玉多多只见过她两次,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丫头来。
玉多多毫无贵妇人的自觉,盘腿就坐在了刚刚金十三坐过的地儿,问:“上次不是说了别让我再瞧见你了吗,你居然还敢叫我?等等,你这莫不是又哪里惹到了刘全,躲在这里避难吧?”
金十三一边心里嘀咕对方把自己好不容易捂热的位置占了也不道声谢,一边再寻摸另一个假山洞,坐进去,才道:“难道在夫人眼里我就是那么爱惹是生非的人吗?”
玉多多眉毛竖了起来:“瞧!你在宫里头说这么个‘我’字就足以让刘全好好打你几十大板了,难道还不够惹是生非吗?”
金十三撇撇嘴,不同她打这嘴仗,直接切入正题:“奴婢是想向夫人讨教一个问题。”特地将“奴婢”二字加重。
玉多多这才满意了:“说。”
金十三问:“夫人觉得,什么是爱?”
玉多多惊诧极了:“哟,小丫头思春了?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