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顿时柔化成无数怜惜,并不顾及众人目光,踮起脚尖,跟安抚宠物般,拍拍小四的脑袋:“不怕不怕,我没那么歹命,一只马儿就能叫我受伤,那我还混什么混?我啊,最起码要留着命到你娶妻生子那会儿呢。”
元魍得到保证,这才安下心来。再一细想金蓝这话,顿时又不高兴了:“胡说什么,你是要长长久久活着的。而且我是要娶你的,你怎么可能看不到?至于儿子,就不用生了。我讨厌有人跟我抢你。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人,一起活到天荒地老就行。”
一番话,若是旁人听来,怕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可是金蓝向来没心没肺惯了,一见小四说得如此认真,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哎呦喂,四啊,你说冷笑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瞧,你这眼睛都不眨,面色都不改的。这要真活到天荒地老的,咱不成妖怪了吗?”
跟着赶过来的刘全听到这话,再瞧瞧自家主子身上越发黑色的气息,顿时往后缩了缩身子,心内有只小兽在嘶吼:谁跟你在讲冷笑话?没瞧见四殿下那眼神都快要吃人了吗?
就当众人以为此事告一段落,各个松懈下来时,却听一声虎啸长鸣开来。
群马异动,堪堪要冲破栏厩。
刚刚被驯服的棕马顿时毛发耸起,深深一个马息,直直跳了起来,仰着脖子,就是横冲直撞。
众人惊悚不已,在此驻扎这么久,从未听说这里有大虫出没啊?
如果是虎群,那不要说马匹了,恐怕他们大军都要面临一场大劫啊!
人力向来抵不过上天的玩笑。
一时间,人心惶惶。
有人向高台连成玉喊:“将军,大虫来了,我们怎么办?”
连成玉亦是被这一声虎啸搅得心绪难宁,皱眉思索几秒,下达命令:“众将听令,结队往后城方向退!营帐粮草,以后再来收拾!”
他是将军,首先考虑的自然是将士的安危。这般时刻,多等一分钟便不知会损折多少士兵性命,自然是能快一秒是一秒。拔营运粮,肯定是来不及了。
众人正要听令行事,却听一声脆喝:“跑什么?那不是老虎!是有人在仿虎啸!”
连成玉抬眼望去,说话的正是金蓝。
众人皆愣。
就听金蓝又道:“都呆着做什么?我大舆儿郎,还怕一只伪老虎不成?还不快快去拦住马儿,难道要让这幕后黑手得逞,叫他们不战而胜?”
如果是旁人说了这话,怕没人肯信。但金蓝可是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在马耳旁说几句悄语便能驯服烈马的,此时再听她如此肯定这不是真虎,竟各个没来由的宁下心神来。
“对!不能让人奸计得逞!”
瞬间工夫,慌乱的人群竟是激愤起来,自发组织奔去安抚群马。
虎啸没停,一声嘶过一声。
不止跑出来的棕色烈马,就连马厩里那些平时十分温驯的良马此时也是暴躁不已,直直踢翻前来安抚的将士无数。
那棕马更甚,本就性情暴烈,这时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红了眼眸,铁蹄已是踏破好几个营帐。浑身警惕,旁人根本不再能近它的身。
金蓝跨步正要向前,却被元魍一臂挡住。
小全子同志深知主子心思,一把拉住金蓝往后扯:“我的亲姐姐哟,您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要是您因此掉了根头发丝儿,怕这军营的乱子要更大咯!”
金蓝瞧着被踹得倒在地上明显断了骨头痛苦不堪的士兵们,皱眉:“若不尽快制止这些马匹,别说以后,只怕这个乱子就会损了大军元气。”
刘全灵机一动:“你不是会兽语吗?说些什么让马儿们知道这是人为,无需害怕不就行了?”
金蓝白他一眼:“你当兽语是这么好说的?”
刘全疑惑:“那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金蓝道:“我也不知。从以前开始,我似乎就能跟动物比较融洽相处。”前世她从小便有这天赋,任何狂躁凶猛的野兽碰到了她,都会变得乖顺得不得了。刚刚她驯服那烈马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灵魂穿越过来,这项天赋也跟着一起来了。
正说话间,却听又是一声长啸,声音不大,却比之前那声声虎啸来得霸气得多。
金蓝一惊:要不要这么倒霉催的?这假虎居然引来了真虎?!
不等金蓝惊悚完,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还暴动着的马群居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四蹄跪趴,脑袋深深垂进地面,似乎要挖个坑把自己那马头埋进去才好。
若说之前一声人为虎啸能够扰乱群马心绪,那么后头那真正的虎鸣就是直接让群马恐惧得不敢再动。
霸道!
真正的霸道不是让别人害怕的仓皇而逃,而是只要一出现,别人就会臣服在你面前。
群兽之王,亦是如此。
而这后面那声虎啸的主人,必定是兽王之最!
众人也很惊奇,于是纷纷望向金蓝,期盼的眼神中表达了想要了解出了什么事的急切之情。
金蓝很纠结,怕现在告诉众人真正的兽王出现了,军营必乱!
这边金蓝在郁闷,那头那人为啸音似乎仍不甘心,继续作乱,但终究敌不过真正的兽王。
到最后,只那匹棕色烈马仍兀自在惊恐中骚乱不已——虽然明显也跟其他马匹般被骇住,偏偏似乎又有什么深入血骨的习惯性的东西迫使它不得不继续破坏这里的一切,于是,状态十分奇怪,腿脚颤栗着往前跳一步,又犹豫得往后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