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送礼”的背后,到底有几层深意,她多少也能猜度到几分。
金蓝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再者,大舆军营中确实没有这样一号厉害人物,而且就这十来岁的年纪,估摸着的确就是一个小卒子而已吧。
宁坤心里只道大约是今天被这卫鸿带来的一连串“礼物”气昏了头脑,自己又太过小心了,才会识人有误。
当然,如果此时那老张头醒着,一定会指着金蓝大叫:“怪兽在此!小心避让!”
可惜,那被运送回来的老张头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自身难保了。
宁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已有计划,虽然不能现在就杀了这一群自找死路的人,但是羊入虎口了,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实在是太对不起那些潜进大舆军营一去不回的将士们,再怎么着,也要让这些来的人陪葬不是?
至少,也要把他们扣押在手,作为人质也好,不是?
宁王府别院内。
金蓝三人并着那七十二将士皆被安排住于此处。
宁家父子心里打的好算盘,面上却是迂回盘旋、热情好客,硬要留下这些大舆将士。
卫鸿见推脱不得,看样子反正也是走不了了,顺势就住了下来,正好与他们来前的计划相符合。
之前在大厅里一直找不到机会跟金蓝说话的刘全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一下了蹦了过来,抖着嗓子指着金蓝控诉:“金”突然思及此处有旁人在,“姑娘”两字硬是生生改了过来,“侍卫,你怎么能够擅自离开殿下身边,你不知道殿下他离了你,就要发疯了吗?你置军营里那么多弟兄的性命于何地?”
卫鸿听了这话,很是奇怪:虽然他对金蓝来到此处也是疑惑重重,但是她到这里来跟军中弟兄性命有什么关系?
金蓝嘴角抽搐:“刘大爷,现在是在敌营,注意你的仪表仪态!蹦上蹦下的,你当自己是猴子还是猩猩?”自己由于醉酒而一觉睡到敌营这种事情太损她两世英名了,金蓝决定把它烂在心底里,再也不提。
刘全抱着卫鸿臂膀痛哭流涕:“小红,你看你看,她又欺负我!”
这两位一根肠子的,由于一战结交,再加上这一路上的交情,已经迅速成了莫逆之交。
金蓝嘴角又是一抖,上下看一眼卫鸿,真心赞道:“小红!真是好名字!完全凸显了卫将军你的特点啊!”所以说,刘全同志经常会在无意中成为真相帝般的存在。
卫鸿眼角也开始抽筋,他向来是认真过头的人,突然觉得这两位此时的情态表现跟他们现在的处境气氛完全不符。
他们貌似已经被人半押为质了吧?
而且任务如果完不成,那他们必将死于此地啊!
可看这两位的神色,怎么这么欢乐?
严肃点、沉重点、紧迫点,你们不会吗?
可怜一向心口如一的卫鸿小将军在碰到金蓝跟刘全两个真主仆伪同僚后,居然学会心里吐槽了。
他真心道:“金兄弟,这里很危险,你真的不该来的。”
金蓝心里反驳:其实,我真的没想来。坐下来,拿起茶盏兀自给自己倒杯水,悠悠闲饮了起来:酒喝太多,口干舌燥啊。
刘全越想越不对,围着金蓝来来回回踱步子:“不行,你不能待在这里。至少要把你给送出去!”
金蓝喝饱水,终于斜眼看他:“不就是送个礼,顺便被主人家留下来吃几顿饭而已嘛,瞧把你们吓的!”
刘全大声道:“你不懂!我们……”
一语被金蓝打断:“我有什么不懂的?这宁古城虽然跟咱们对阵着,但看宁王爷跟世子那番亲和模样,我瞧着就不像坏人。你们还担心什么?!”指头蘸上残水,迅速在桌上划上四个字:隔墙有耳。
刘全这个大喇叭,向来粗心又大意,这样嚷嚷着,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他赔的!
卫鸿这才惊觉自己大意了。是啊,在别人的地盘,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说话谨慎再小心啊。
金蓝看看眼前这两位脸色时红时白的少年,微微叹气:还是太年轻了,智略不足,还需要再磨练才能成为小四的左肩右膀啊。
再划几字:什么任务?
卫鸿有点尴尬:“就是奉将军之命,送礼来的。”
金蓝再划上字:是你家殿下的计谋吧?
抬头看刘全。
刘全搔搔脑袋,虽然殿下叫把这事瞒着金蓝。但是现在不是能瞒下来的问题了,这姑奶奶活生生得站到了自己面前呀!
小太监游移在说与不说之间,很苦恼。
就见金蓝又比划下几字:破城?里应外合?
卫鸿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金蓝工夫厉害,却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还如此聪明。顿时,崇仰更上一个等级。
小太监悲痛点头:殿下呀,不是我泄密的啊!实在是“敌人”太强大,自己给猜到了呀。
金蓝又问:什么时候?
卫鸿这回乖乖点水回答:今明夜昼交替之时。
金蓝蹙眉:这够快的。看来小四当真把赌注押在今次上头了。
胜负成败在此一举!
是夜,乌云蔽天,遮盖了世间一切阴谋阳谋以及憧憧人影。
墙头上被派来监视的宁古城将士,不禁打上几个哈欠。
此时正是丑时二刻,本来就是人体最犯困、注意力最不能集中的时刻。何况这些将士已经守住此处半夜未眠了。
他们王爷跟世子可是吩咐过了,要一秒不停得盯着这些大舆来使,若有异动,立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