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现在恨我。”过了好一会儿，他喃喃自语，两眼瞪着前方，只是木然的。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她的身子，跟着轻颤了一下，只是更用力的把自己抱住，更深地缩向墙角。
“来，你看着我，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他大吼一声，扯过她。
“小强！”一旁的刘兰语被吓了一跳，很惊讶的瞪着项志强的背影。怎么，他心里的不是纪歆乐吗？
肖柠馨痛得皱紧眉头，就是不再看他。
“你，你这是什么？”在他们拉扯间，他感到她的凹凸感，将她的手腕用力的往自己面前一拉。肖柠馨心下一惊，想挣脱开他。他们拉扯间，她痛得不禁“嗯……”地一声嘤咛。
“小强，你这是干什么！你快放手。”刘兰语一看，忙过去拉开项志强的手。项志强挥开刘兰语的手，用力一拉。肖柠馨不稳，又跌进了他怀里。灰淡的月光下，他看向她的手腕，一道扭曲纠结如爬虫的淡粉色疤痕，伴着青紫的指痕，显现在她纤白的手腕上面。
“这是我的错吗？”他，用力紧紧抱住她，喃喃自语，他的下巴一直抵着她的头顶上面。她的脸，深埋进他的胸口。她听到他自言般的话语，在他怀中用力地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她的颈窝处他埋下头低声说“对不起！”。他一时间沉浸在自责和痛苦之中，所以，他没感觉到她那么细微的动作。他，只是自顾自，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着：“别恨我，求你不要恨我，我承受不了。我看的……”他，抓着她的那只手腕放在唇边，她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的冰凉、湿润。他感受到她的手摸到脸上的湿意，别过头，把自己脸埋进她的发中。她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自己，十分痛苦的闭紧眼睛，“我……我”。
此时，前方光线变得忽明忽暗，突然发出了阵“嗞……嗞……”的声。项志强放开肖柠馨，转头看去，原来在前方漆黑之处，摆放着一台老旧电视机。此时，遥控开启电视机，哗哗闪着一片的雪花。“这是怎么回事？”刘兰语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抓住项志强的胳膊。
“妈，别怕，你们在这儿，我现在过去看看。”项志强抹了把脸，向电视机走了过去。
“我没……”。肖柠馨刚开口项志强已经走开。她想说我没恨过你，真的，我只是恨的自己。因为我的仇恨，还有我的自私，害死了肖翌，害死了那么多原本就无辜的人。可是，看着他走开，她还是收回迟疑地伸到一半的手。
那闪动的雪花的电视机中，出现了一群晃动的人影。接着，晃动几下后，画面稳定了，变得清晰。电视画面上，在一片青灰的月夜下，姜文海举着枪正射向一个人。那个人跌撞乱闯，杂乱无章的在树影重重的荒林中奔跑着。冷风呼过的声音在电视机中一阵一阵传出。只见姜文海脚下踩空，身子扑倒在地，手上的枪也跟着甩了出去。，他稳住身形后，才看到自己正扶住一块墓碑。那墓碑上面，刻着血红的大字“兰惠芝之墓”，他慢慢移开扶着的手，“夫梁家森立”。他看完这纛渐露的小字，脸色变得惨白，还透出淡淡灰败之色。鲜红的“梁家森”三字如血生生凿进他心里，灼灼刺眼，他心脏跟着剧烈跳动着，“噗嗵……噗嗵……！”一张一缩。“梁家森，是冤枉的”。他。目光呆滞，突然响起自己的声音。
项振薪愣了半晌，不可思议的仿佛看怪物般瞪着姜文海。
“我，不得不在酒店的录像带上做了一些手脚。”他木然的说着，语气平平。
“你有说什么？”项振薪的声音，如此轻缓如在低喃一般，脸上的笑容僵硬，看向姜文海。过了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风吹过树叶，如泣诉般呜呜的低鸣，发出沙沙的声响。姜文海抑制不住颤抖着身子，打了一个冷战。
“你为什么那么做？”项振薪的声音，是那样冷静而自持。
“为什么？你还要问我这是为什么？呵呵呵……呵呵……！你问的好，你问的好！”姜文海突然笑不可抑，一下疯狂起来，脸上纠结在一起的五官不停地扭着。“还不是因为你！”他突然暴喝道。
项振薪瞪鼓了眼，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一直盯着疯子一样瞪着他。
他幽幽地接着说道：“那卷带子，不仅仅拍到了梁家森，也拍到了我和兰语。”
“什么？”项振薪乏力的身子向后退去，一下子摔倒在墓前。
“我和兰语本是青梅竹马，我们是初恋情人。”姜文海脸上露出青涩少年的朦胧的表情。“后来她家搬走了，我们几经辗转，最后失去了联络。呵呵……，可是没有想到，再见时候，她已经成了你的，你的未婚妻。”
失落、空洞交汇后，成了空茫一片。无奈、痛苦……，在他脸上有各种表情。
“我们真的努力过了，真的。”他极力想说明什么，定定看着项振，。“可我们，最后还是……”。
“混蛋！你是个混蛋。”项振薪怒吼，握紧拳头朝姜文海脸上挥去。
“忘了么？”在青灰暗夜里传来一阵声音，十分渗人。
“什么人？”姜文海大喝，猛然回头。如鬼魅般闪出一道黑影，缠满了绷带。
“啊！”姜文海低呼，不禁用力的向后退去，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坟墓旁。
“呵呵……”项振薪发出一阵低冷的笑声，接着又重复说到，“忘了么，文海？在这里，就是在这里。是你亲口跟我说，你和我的妻子有染。你为了要掩盖自己的丑事，便不惜让梁家森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一边说着，黑影一边阴阳怪气地一步步向姜文海逼去。
“谁！你、你到底是谁？”姜文海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恐。
“你怎么还没有想起来吗？”黑影一圈一圈开始缓缓地解工缠满头的绷带。显露出来稀稀落落的头发，扭曲纵横的皮肉，泛着灰红的肉色。姜文海惊恐的看着他，一寸寸向后挪去，这一刻正如凌迟一般。
“你这下想起来没有？”当他即将拉下最后一缕绷带时，姜文海大喊“住手！”。
“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够了！够了！”姜文海惊恐的转过身，头埋在双臂间，紧紧地抱住立在身后的那块墓碑。
“呵……呵……呵！这，这可是你的杰作呀，难道还不满意吗？”
“项振薪……！你怎么，没死？！你，怎么还没死？！”他尖锐地叫着。
“啊……！”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把两人同时吓得一惊。姜文海余悸未平，但只好胆怯抬头，项振薪慢慢转过头，眼光阴冷向四下扫去。只听到“啊……！”刘兰语凄厉的尖叫着，从远处荒芜的土坡上面直冲下来，“妈……！”项志强拉着肖柠馨紧追在后。
“啊！”肖柠馨脚下颠簸，不小心扑倒在地。 “馨儿！？”项志强刹住脚步，急忙回过头。肖柠馨抽回自己的手，一直看着他。项志强焦急的看着跑远的刘兰语，回过头，接着犹豫了一下，对她说道：“别动，你在这儿呆着，等我。”然后，他又向前追去。
“兰语！”姜文海震惊，低声地喃喃叫道。
“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呀，你不是人！”刘兰语直冲到姜文海面前，又推又搡，疯了一般。她对着他，又开始拳打脚踹。
“兰语、兰语……”姜文海不觉得脸上一片青肿，任由着她，又打又骂。
“妈……！”这时，项志强赶到，看着眼前陷入疯狂的刘兰语刹住了脚步。
“啊……！”刘兰语抱着头蹲到地上，厉声大叫“是我……！”她两手还端着一把枪，站了起来。
“兰语！”
“妈！”
姜文海与项志强同时大喊。
“我、才、是真正的、那个、祸……首……！”刘兰语撕声悲切的哭喊道，目光迷离，然后，把枪指向自己。
“兰语！不要”姜文海心神俱裂，“你冷静点。这怎么会是你的错，不是！不是……”他向她靠近。
“妈，你不要这样！要想到还有以后啊，妈，一切都还来得及。”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刘兰语抬着的枪一阵乱指，步步后退，摇着头尖叫着。
“砰……！”的一声，姜文海与项志强同时惊愕，一起看向刘兰语，刘兰语惊愣立在一旁，看着枪管里冒出淡淡白烟。
“……”姜文海嘴唇动了动，倒在了地上。
“啪……啪……啪！”这时，由远及近突兀响起鼓掌声，“这可真是一出好戏。”肖伯杨说着从项志强来时的方向来到这里，身旁跟着肖柠馨。
“怎么样项振薪，我可是为你报了仇，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他走还在抽畜的姜文海面前，睥睨的看着他，说道。
“哼！”项振薪冷哼。
“馨儿”
项志强快步朝肖伯杨身旁的肖柠馨走去。同时，在他身后的项振薪也随伺而动。肖柠馨瞟了眼肖伯杨，看他并没有注意，便转身朝项志强跑去。
“站住！”肖伯杨突然一把扯过肖柠馨挡在身前，举起枪指向肖柠馨的太阳穴。“项振薪，你要中不想一起送死的话，现在就把枪给我丢过来。”他说着，一边把枪口抵了抵肖柠馨的太阳穴。
“你，你怎么能……！”项志强震惊的大吼，瞪向肖伯杨就要立马冲过去。
“志强！”身后的项振薪赶忙一把拉住他，按他的话，枪丢到肖伯杨脚边，肖伯杨随即一脚将枪踢向远处。
“她，她可是你、你的女儿呀……”项志强目光移向肖柠馨，肖柠馨神色漠然。他此时，更心疼的她了。她的漠然，现在他懂了。一旦他明白原来这是怎样的一种痛，就知道她有多让人心酸。
“文海？文海！”缓过神的刘兰语喃喃喊着，转头茫然的向四处寻找姜文海的身影。只见躺在地上的姜文海听到后，微弱的动了动，他想向刘兰语爬去，可是却无力移动分毫。
“文海！”刘兰语朝姜文海奔去，把他紧紧抱着，恬淡温柔的笑着，细语呢喃：“这样，这样其实也好，我们现在赎了罪，到天堂、地狱我们也在一起，我会随你去的”。
“我、也不后悔，不后……”姜文海费劲儿地向她说着，她张开掌心接住他伸向她的他的手，“我不……悔……”，在她眼见他的手慢慢垂落，轻轻地扫过她的指尖。
“呵呵……呵呵，你，你们，哈哈……”项振薪怔怔地看着看着，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后来仰头笑得不可遏！
“……爸！”项志强担心他，生疏的看着他，小声唤道。
忽然笑声骤歇，只风项振薪一口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一滴浊泪顺着眼角滑落到他的颧骨。
“爸！”项志强大惊，忙着走上前去扶他，却被他用力地推开。
“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他蹒跚的朝刘兰语走去，口中不停地喃喃念着：“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你走好。”刘兰语痴痴看着姜文海温柔浅笑，她又看了眼姜文海，然后，拿起枪，食指一点点的扣着扳机，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枪口着指向自己。
“妈，不要……！妈！”项志强大喊朝刘兰语奔去。他突然觉得眼前黑影一晃，项振薪挡住了他。没等他反应过来，项振薪已向前一窜，飞起一脚，踢飞了刘兰语手上的枪。
“当年，要是你跟我说实情的话，我一定会，一定会成全你们的，可如今……”他看着软倒在自己脚边的刘兰语，阴冷的说：“如果你现在死了，我的恨，要怎么安置。死，你想死，那太便宜了。”
“呵呵……！你说得太好了。死，的确太便宜了！”肖伯杨鄙夷的瞥了瞥地上姜文海的尸体，转头无限深意地看向那个兰惠芝的坟墓。他仿佛又一次看到当年，躲在坟墓后那个木讷的自己听着项振薪与姜文海二人的争执，愤恨、震惊的咬出嘴角的鲜血。也就是从那刻起，彻底埋藏了他的人情、还有他的人性。看肖伯杨望着坟墓出神，项振薪与项志强眼神一对，立马同时向他移去。
只听到“砰……砰……！”的连续枪响声，火光在项振薪脚边四射，项志强趁机伸手想去拉肖柠馨，肖伯杨拉着肖柠馨同时一全侧身，一手用力勒着肖柠馨的脖子，把枪口指向项志强，喝道：“你们别动！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他们，谁都别想死在一起。他们让我如此，我要他们，要他们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安宁。”肖伯杨咬牙切齿，狰狞扭曲的脸上露出恨意的笑，然后，他却缓缓转过头，温文尔雅看向项振薪， “你呢，项振薪？你现在大仇得报，是不是还想要这个？”说着，他拿出从刘兰语那里得到存储卡。“这个，大约是你半辈子都在追寻的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