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曦闻言只能在心里无奈地苦笑一声,她很能理解一个孩子对于父爱的渴望,因为她也是这样子过来的,所以她很明白上官煜刚才能够忍住心中的渴求对她说出不要爹地只要妈咪的话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她明白在上官煜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她,可是除了她之外,父亲对他来说,同样也是很重要,只是那个重要的程度没有她那么大而已。
她正沉思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门铃声,她惊了一下,上官煜从她怀里抬起头,飞快地转头看向门口,“妈咪……”声音竟然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变调,韩若曦心中更加无奈,终究还是站起身,打开了门,不出所料的,上官昊就站在门口,面色略带急切地看着她。
她仰首回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引出她的悲喜了,眼神平静地仿若那秋日里的流水,轻缓安静却再也起不了波澜,只有当她看着身旁那个可爱的小身子时,才可以看见她脸上浅淡的一层温柔。
上官昊忽然就很怀念起曾经那个会对着他微笑、对着他撒娇,甚至是对着他大声咒骂的少女,心中平端起了一丝惆怅,还有一丝钝钝的痛,不是很激烈的痛,却清晰得让他想要逃避都没有办法。
“我搬到这里来了。”沉默过后,他轻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曾经她被一些事情迷惑了心,总以为没了他自己便不能再好好地活下去了,连这个世界的美好都看不见,可是如今,她已经拥有了新的生活了,看待曾经的问题也已经可以站在局外人一样的角度来评论了,便觉得,有些事情,能够放下的,还是放下吧,死死攥住,除了折磨自己以外,便没其他的用处了。
那些爱情什么的,她除了难过痛苦以外,什么也没有尝到,如今她也已经有了上官煜了,其他的事情她不想再强求了,更何况,她也再也经不起一丁点儿的打击了,她只想要一直这样安慰地生活下去就行了,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很多事情想通了之后,就觉得其实都是自己在庸人自扰之,那些曾经觉得痛苦不堪的事情,其实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那日听他解释完之后,初初的震惊之后,剩下在心里的,却之后那满满的一片茫然,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还开始担心着,他会不会是来抢走她的煜儿的,曾经那个自己深爱的人紧紧抱着自己的时候,心里除了担心着他会来夺走自己的孩子之外,竟然没有任何的感觉,就连一丝一毫的喜悦也没有。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她却又觉得这样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上官昊看着她那平静的眼神,心里仿佛一下空了一块,他情愿她恨他、怨他,也不希望她用这样平静的眼神看着他,那样子,就像是在告诉他,对于她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就连恨他、怨他这样负面的情绪,她都已经懒得再给予他了。
他的心慌了,慌得厉害,慌得他猛地伸手用力地抱紧了她,就连说出来的话竟然都带上了一丝丝的颤音,他说:“若曦,我知道我做了一件错事,很错很错的事,从五年前我就想要去补救了,可是我找不到你,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他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怀中的她,表情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一样,是生是死,全都掌握在了她的手里,从来没有试过心跳的那样的快,像是要从胸膛中挣脱出来,‘噗通、噗通’的声响,大到他怀疑是不是下一秒钟它就会从胸膛里跳出来。
然而韩若曦却只是轻笑一声,然后,平静地推开了他,那一霎那,他觉得世界仿佛都静了下去,一颗心,沉沉地往下掉,看着韩若曦那略带嘲弄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并不是恨,而是完全的漠视,对她来说,他已经等同于陌生人一样。
是这样吗?只是五年的时间而已,她竟然就能够不爱他了吗?她怎么能够不爱他?她怎么能?
心绪起伏间,又听见韩若曦低低的声音响起,“上官,有些事情既然已经错了,那就让它继续错下去吧,我已经老了,不是样子老了,是心已经老了,我不敢再尝试了。”她害怕,害怕着再一次的背叛痛苦,她很明白,如果再有一次的背叛,她绝对会崩溃的,所有,还是算了吧,就这样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在他的耳朵里,去仿佛是那惊天的炸雷,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了嘲弄的弧度,脑海中却好像有一个人正在大声地嘲笑着他一样,被抛弃了,你上官昊,终于也有被人抛弃的一天了。
韩若曦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神态有些狼狈,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看起来,还是一样英俊到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看吧,看吧,也许以后就没什么机会再看到了,心中这样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上官昊没有发现,她几乎是用着一种贪婪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
终于,她在他回过神来的前一秒钟,收回了那近乎贪婪的眼神,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神情再度坚决,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会放手的,心老了又怎么样?那我就让它重新年轻起来!”神情认真,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都照样阻挡不了他的决心了。
韩若曦怔住了,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昊眼神不错落地看着她,舍不得放过她眼里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眸光急切又深情,可是不久那锐利的黑眸中却又慢慢地揉进了一丝浅淡的悲伤,她静静地看着,呼吸却逐渐急促起来,双手不受控制地紧握成拳,终于转身用力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