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脱轨的列车,急速而呼啸着,格外奔放地卷起烟尘,差点碾碎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打飞郑妈手上那摞碗筷,验证“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了”的真理——惯性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何书寰反应敏捷行动迅速,瞬间刹车闪向一边,身后的赵翼有些诧异,忽然对上郑妈那张惊恐的老脸,忍不住大叫一声脚尖点地一蹦三尺高!居然攀在了房檐上?萧玉笙来不及拍巴掌叫好连忙去拉前面的郑妈,小武扬尘已经轰隆隆地驶了过来,一面哇哇大叫两手乱挥一面尽可能躲避眼前的活障碍——还是那句话,惯性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可怜的郑妈,上了点年纪有些发福,反应也显得迟钝,眼睁睁看着变故发生却不知怎么躲……不久前已经够惨了,还要再来一次?
跑在前面的小武心怀仁厚,常常以牺牲自己为天下谋福利为己任,怎么忍心撞到一位老人家呢?停不下来怎么办?也罢,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摔吧!惯性冲刺的过程很难改变既有动作,好不容易左脚绊右脚,身后却遭遇重击!
杨尘像一枚重磅炮弹般撞到他后腰上,小武的双手还没撑到地上脸已着地,这人比装满水泥的麻袋还沉!悲催的小武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冒出一声“哎呦”便吐出几缕白色的魂魄俩眼一翻——
郑妈手里的碗本来已经在跳舞,这会儿更像谁的马力臀抖出了兴致越晃越嗨,干脆从半空落到地上,华丽丽地转了两圈,咔擦,碎了。
萧玉笙目瞪口呆。
赵翼终于松开了救命的房檐,皱着眉头落在地上,伸手扒拉开压在小武身上的杨尘,探了探垫背的鼻息,“还好没事,大概是中暑了,”(作者要替垫背说句话,尼玛你来试试?)这厮一抬头望见了萧玉笙,“回来得很及时嘛?萧小姐去哪儿了?”
某人欲辩无力,默默地举了举手里的小锅,“我看他们蛮辛苦的,就让郑妈帮我熬点绿豆汤。”
何书寰这下可是得理不饶人,皱着眉头翻了赵翼一眼,“都怪你大惊小怪没弄清楚就咋呼,还不搭把手?”
几个人七手八脚抬起了小武,放进门厅的扶手椅里,杨尘特意捏了捏他的胳膊腿儿,热乎乎的,还好没被压成照片。悲催的小伙伴啊,他愤愤不平地撅了会儿嘴,坐到一边。
萧玉笙把锅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要走,赵翼一把拉住了她,“干什么去?”
“拿碗啊?”统共就那么几个细瓷小碗,砸了一半儿,萧玉笙有些舍不得,“难不成你要端着锅喝?别人怎么办?”
“让郑妈去。”这厮简直就是蛮不讲理,贴身战术比狗皮膏药黏得还紧,何书寰看见他抓着丫头的手腕就不爽,究竟是为了监视还是想日久生情?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干脆大踏步走上去拉扯赵翼,“碎了那么多碗,郑妈收拾起来也不容易,毕竟年纪大了。”
三个人僵持在那儿,暗中较劲。赵翼偏不撒手,越来越用力,萧玉笙的额头明显有了细汗,嘴唇微微泛白,何书寰拽了半天也拽不开,差点没法维持风度,还好郑妈揉着后腰拿着扫把走了进来,“萧小姐,我再去买几个碗,您先用剩下那两个吧。”
上将公子总算松了手,萧玉笙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腕,拐进厨房。
大侦探左侧的眉峰微微跳了一下,沉思的神情如涨潮的江水,愈来愈汹涌:那只手的虎口处似乎有一颗红痣?丫头有么?为什么以前没注意到?
他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玉笙手心的伤口的确应该比较浅,似乎她更喜欢练习飞刀而不是近身攻击的袖刃,武器接触手心的机会不多就意味着留下的痕迹不同。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习惯性动作,就像职业病一样,卖包子的接触钞票时总喜欢在围裙上擦擦手,屠夫解骨前总要磨磨刀,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所留下的痕迹是狠辣深入的近身效果!
何书寰脑中灵光大现,丫头有救了!
萧玉笙恰好拿着碗走进来,百无聊赖的杨尘急忙乐不滋儿地迎了上去,正要从锅里取汤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哆嗦,“宫村优子!”——勺子应声而落,绿豆汤溅了杨尘一脸,与此同时,大侦探窜了过去。
萧玉笙满眼诧异地望着面前的何书寰,“你弄错了吧?”
“不会,你就是日本人的奸细,”她的左手被举得很高,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虎口处的一抹嫣红,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满掌心,表情也从惊讶变为淡定,越来越寒冷。何书寰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反怒为笑,“戏演得太过,就会弄巧成拙。”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这回是赵翼,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不久前你还跟书寰当众示爱,以为自己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可惜这表情,啧啧啧,怎么看都像是有深仇大恨。小姑娘,你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山寨特工转了转眼珠,笑得花枝乱颤,“开什么玩笑你们?我就是萧玉笙,萧玉笙就是我。”
“是吗?丫头可是很博学的,”何书寰也很狡诈,“会背李白的诗么?”即便是最简单的某人也会篡改,比如“床前明晃晃,蜘蛛在结网”,这个女人要是真的,绝对不会老老实实被他牵着鼻子走。
萧玉笙用力拽了拽自己的手,“李白李黑关我屁事啊?放开!”
还真是丫头的风格和腔调?大侦探一晃神居然真的撒了手,萧玉笙扭头就跑,赵翼大叫一声追了出去,“站住,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