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心坐在街道旁的凳子上,看着四周奇形怪状的人群望着她指指点点,说着她听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话,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散了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本冷冷清清的街道,一下子就有人流穿梭,他们也要吃饭,也要穿衣,也要做事情,只是他们之间很少说话交流。
除了他们的长相与她们这种正常人不同,生活作息不同,其实生活的内容还是一样的。
“回去!”无影坐在她的旁边,酷酷地甩出两个字。
济心瞥了他一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无影微微蹙眉,看向周遭的人,“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毒,就连吐出的气息都有毒,城周围的瘴林也有毒,你呆在这里,会死的。”
济心不理会他,猜测着这些人之所以会长成这般畸形的样子,会不会是‘弑神’造成的后果。
突然感觉身后的衣摆被轻轻地拽动,济心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皮肤白皙,除了那一对明显凹陷的眼睛,其余的地方都还算正常。
若不是那双眼睛,这孩子应该也是个漂亮的孩子。
小男孩穿着黑色的衣裤,衣裤上打着补丁,因为补丁也是黑色的布,加上这光线昏暗,所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怯怯地打量济心和无影,“为什么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奇怪?”
他的声音糯糯的,似舌头有些不灵活,所以说出来的话很不清晰,但济心还是能够听得明白。
笑了笑,她这个正常的人,在这个小孩的眼里倒成了不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济心问他。
“株株。”
“猪猪?”
小男孩点了点头,“嗯。”
这孩子的名字,真可爱,应该是小名吧,猪猪,呵呵!
济心拉着他,让他坐到她的旁边,又问他,“你为什么不白天出来玩耍,却要在晚上出来玩耍呢?”
小男孩眨了眨凹陷的眼睛,“白天要睡觉啊,不睡觉会困的。”
看来他们的作息和她们是颠倒的。
“你们吃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也要生活,可是,这些生活的必需品,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也要生产吗?
小男孩指着瘴林的方向,“我们有地,可以种。”
济心估算了一下,这个城里大概有七八百人左右,自给自足倒也不无可能,城里应该也有工坊。
“丞相大人和孤城的城主也会经常送东西给我们,他们送来的东西都很好吃,可是我们不能吃得太多,要不然会生病,眼睛会痛。”小男孩指着自己的眼睛。
小男孩口中所说的丞相大人,或许是青黛。
只是她很疑惑,为什么小男孩说吃了他们送来的东西会生病呢?难不成他们送来的东西下了毒?
这时,面摊的老板端了小半碗的面条过来,放到济心的面前,没有说话。
面摊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五官很正常,就是腿脚有些瘸。
济心知道,这半碗面是他的好意,心里挺感动,若他们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她的‘弑神’造成,他们何其无辜,而她岂不是罪孽深重,若这一切真的是她造成,她的内心恐怕会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济心正要吃面,被无影阻止,“这面里有毒。”
“有毒?”济心怔了怔,回头看向那个面摊老板,他正在给其他的几个客人煮面。
“我不信。”济心说着,从发上取下一根发钗,那是一根很素的银钗,她想用这根钗来试一试这碗面里是不是有毒。
可是当她取下发钗的时候愣住了,因为她的发钗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黑灰色。
“我说过,这里到处都充斥着毒。他们喝的水,吃的东西,都是有毒的。”无影看着还处于震惊中的济心,“所以,你还是快点离开的好,要不然你会被毒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济心完全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正说着,面前的碗被一只小手端走,小男孩端起碗,想要喝汤。
济心慌忙阻止他,“别喝,有毒。”
“嗤~~~!”无影嗤笑一声,“对于你有毒,对于他来说却是正常。”
“为什么?”济心完全不敢相信。
“因为他们的身体与我们不同。”无影指着远处城周围黑压压的一片,“看见那些瘴林了吗?这些瘴林是后来才种上的,因为只有这瘴林散发出的毒气,才能压制他们这些人体内的毒,否则,他们就会痛苦,会死。”
“他们体内的毒,是‘弑神’造成的吗?”
无影撇开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无影你告诉我,是我做的吗?弑神真的是我放到这里来的吗?”
无影怔了怔,奇怪地看向济心,她自己做没做过,自己都不知道了吗?还是她这是在刻意地自我逃避?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
“你不是说,当年青黛还是你抓到的吗?”
“那又怎样?”
“你一直都跟着我,所以,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无影看了济心一眼,见她神色间有些痛苦和纠结,转开了头,想了想,似在回忆,“当年,你带着弑神离开孤城,到鬼城来见过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将弑神带回,没过几天,就传来鬼城被弑神袭击的消息,再后来不久,青黛来了鬼城,你事先就得到消息,让人暗中设下埋伏,将他擒住,带回了城主府。”
无影顿了顿,继续下了结论,“就算不是你亲手做的,也是你策划的。”
“我见的那人是谁?”济心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关键,只要找到这个人问一问,便会清楚,这件罪大恶极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倒是见过他一眼,是个比女人长得还好看的男人。”无影看向济心,“比你还好看。”
济心微微蹙眉,“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有很多,就我见过的,青黛,无忧都比女人长得好看。”济心顿了顿,脑海浮现一张妖娆至极的脸,“还有他!”
无影看着济心,越来越疑惑,“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济心不理会他的质疑,继续追问,“你能再形容一下那人的模样吗?”
无影绞尽脑汁,最终总结出十二个字,“五分妖致,三分仙骨,两分邪气。”见济心还是茫然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了当没说,于是又在自己眼角的方向朝上扬了扬,“眼线像飞起来似的,鼻子又长又挺,嘴角一直是扬着的,嘴唇红艳艳的,像抹了胭脂,头发又黑又长,都长到大腿的地方了还不剪,哦,对了,两鬓的地方,编了两条小辫子绕到后脑勺,看起来邪邪的。”
“断月!”是断月!一听无影的描述,济心完全想起来,这个世界上除了断月,她想不出有第二人有他那般妖孽的男人。
济心突然站起身,她要找断月问个清楚。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无忧,无忧为什么出现在鬼城,为什么成了鬼主,为什么要练那种阴毒的武功!
她转身,按照记忆,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想要找到那处熟悉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