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急切的表情,眼睛里似有种伤痛。
紫萱笑了:“我怎会怪你。只是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会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我。”
紫萱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纤细的身子却如外面的修竹一样坚韧。
许靖之痴痴瞧着,哑声问道:“为什么?萱儿,你难道心里真的没我?”
紫萱轻笑起来:“有句话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更想要自由尊严。”
“你要我为你放弃江山王位?”
紫萱嘲讽一笑:“我不要你放弃什么,你也放弃不了,不是吗?”
许靖之沉默半响方道:“萱儿,你终是希望我能为你放弃所有,与你一起走。你说的没错,我苦心经营了多年,的确做不到。大概所有的帝王在面对江山美人时都会选择前者吧。但是,你要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论你到哪儿都会遇着强权要挟,都会受制与人,与其在外漂零,为什么不安全地呆在我身边呢?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只要我能做到,我会给你尽可能的自由。”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想要去追求,要想去冒险。再说”紫萱突然凄然的笑道:“我待在这里就未必安全,宫里有很多人不能容我,我的亲人也在看不见的地方算计我,这些我都只知道,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许靖之猛的把紫萱拉进怀里:“你竟然看得这么清楚!你竟是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你不能笨一点,我多么希望你能像其他女子那样笨一些,答我一句你心里倒地有没有我?”
紫萱摇摇头:“我只能说你对我的好我很感动,我喜欢对我好的帅哥。我也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会有虚荣心,像你这样一个尊贵的帝王肯这么迁就我,说喜欢我,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我也在暗暗骄傲欣喜。如果从此你心里真的没了我,我会有失落感,会还想要你青眯我,但那纯粹是虚荣心,是作为一个女子想要引起异性注意虚荣心作祟。其实所有的感动和心动其实都是这样的心理在作怪。这是人之常情。而你要问我对你的真实感觉,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你的感觉只是超过了友情,却还远远不能到达爱情。我想我会在意,可是又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在意。”
许靖之面沉如水:“你说的很对,萱儿,你为什么要这么诚实,连骗我都不肯,你如果骗我说喜欢我,我会高兴,高兴过后会伤心。可是你说的是实情,我也很高兴,但是,我却更伤心。因为你的诚实让我更加迷恋,更加不想放手,但却有不得不放手。”
他说着慢慢推开紫萱:“萱儿,或许放开你会是我永远的遗憾!因为我不知道你爱上了谁,所以还不觉得。等你以后真正爱上一个人了,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会痛苦,会很痛很痛的。嫉妒会像虫蚁日日噬咬我的心。那时才是真正的惩罚,惩罚我爱江山不爱美人。”
许靖之抬头长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戴在紫萱脖子上:“这个是我打算以后送给你的,但现在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你就留着吧,我记得相识至今我还没有送过你礼物呢!”
“我今天说的这般坦白,萱儿,我只对你坦白这一次。记住,以后不要再相信我。”许靖之慢慢退后,突然笑了:“萱儿,我与你相识至今还没有真正听你唱过歌呢,你能给我唱一支歌吗?”
“嗯。”紫萱点点头,刚要取琴,许靖之又突然说:“还是算了吧,下次吧,我怕听了你的歌又忍不住不想放手,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还有,你明天就出宫吧,千万别让我再瞧见你。我怕我会忍不住毁了你。”
他说完迅速转身离开,生怕慢了就会后悔。
这一刻,紫萱觉得他象团火焰,扑进了深沉漆黑的夜色里,迅速被黑暗浸蚀,消灭了所有的热情,化为灰烬。
紫萱出宫的那天,念梅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眼睛红红的,像似哭过,气氛伤感,紫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潇湘馆,顾相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的问她:“你决定好了?不后悔?”
紫萱摇摇头:“舅父,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有时虽然严厉也都是为了我好,但我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不管前方是平坦大道还是悬崖峭壁,我们终究要迈出这一步,因为那会是人生的一部分,人要长大毕竟要经历一些风雨和磨难,否则怎么会懂得珍惜呢?”顾相听了紫萱的话久久不语,他仔细的审视着紫萱,像似要看穿她的灵魂,良久,他默然道:“萱儿真的长大了,走了也好,远离这纷扰的京城也好。或许这里真的该乱了。”顾相说着轻轻一叹:“我也不想看到萱儿到时候为难。”
紫萱下一阵感动,依偎在顾相身上,虽然明知道这个历经肃惠两朝的舅父,骨子里翻云覆雨,对权势的渴望根本不可能停歇。这一刻,还是感动于他诚挚的关爱,至少他宁愿选择自己的女儿挑起家族兴盛的重担,也不让她身陷尴尬的境地。想到此紫萱觉得她比林妹妹强多了,不至于至死也见不到舅父一面。“舅父,”紫萱忍不住说道:“顾家如今已百年炫赫,盛极必衰,乃自然定律,自古君权相权之间的制衡为妙,若不激流勇退,皇上恐怕也不会容忍太久,将来……”她咬了咬牙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顾相目光深幽,明灭难辨,半天才说:“萱儿一介女子难得有这样深远的目光,可是有时候身居高位,想退下来也难啊,顾氏一族上千口人,我要对他们负责,所以即使隐忍,我也要坚持下去,最是在这个时候,最要谨言慎行,不能一切繁华葬送,因为有时退下来就意味着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