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眯着眼,静静的打量着她,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然后他皱眉想了想,一口道出了她的身份,“南平国来的轩辕御史!”语气是再肯定不过。
“陛下真是好眼力,正是本官!”轩辕莫离回答的也很爽快,“本官就是陛下你曾经让人去刺杀的那个倒霉人,不过很可惜,本官至今还活的好好的,是不是让陛下你很失望呢!”
“你知道那个刺客是朕派去的?”楚皇目光一闪,带上了一分森冷,如刀刃般闪着凛冽的寒光,逼视着轩辕莫离,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生命即将走向终点的迟暮老者。
“唔,其实本官也是在陛下你回答这句话时才最终确认人是你派去的!”某御史丝毫不惧他的目光,实话实说,一脸感激的看着眼前尊贵无比的帝王,“在这之前,本官也只有六分把握而已,多谢陛下你给了本官剩余的四分把握!”
“你”楚皇脸色一变,他没想到精明了一辈子,到最后竟然会被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御史一时不查之下套出话去,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心思却着实狡诈。
空气中突然有了一丝波动,轩辕莫离挑眉,眼光看似散漫的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在左前方一个黑暗的角落停顿了一下收回目光,对着楚皇笑眯眯的说道,“陛下不必多心,本官今夜不是来报仇的,因为本官知道,陛下你,并不是真、的、要、杀、我!”
一字一顿的语气,说明她早已对此事了如指掌确认无疑。
楚皇一震,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这少年御史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在楚皇诧异的眼神中,她慢条斯理的说道,“陛下不用惊讶,一开始本官也曾怀疑是你的那些皇子皇女们做的手脚,后来本官仔细想了一下,本官是第一次来贵国,也没得罪谁,谁会那么想致本官于死地呢?本官就这么想啊想的,后来本官陡然想到了当时那刺客刺杀本官的情形,然后又计算了一下方位,最后本官竟然发觉,当时那个刺客发射暗器的方向,即使本官站在那里不动,也不会射到本官的身上,陛下你说,有那个主子会那么蠢的派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杀手来?而且本官正好有个善于追踪的手下,虽说最后追丢了那个刺客,不过同时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线索,这个刺客竟然带着我的手下把陛下的一些皇子皇女们的府邸参观了一遍,陛下你说这个刺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轩辕莫离很善良的问道。
楚皇未语,因为某御史已经自动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个人想搅乱本官的视听,让本官无从追查下去,陛下,你说对吧!”
“那你怎么怀疑到朕的身上来的!”楚皇突然对这个废话连天的少年有了一丝兴趣。
“关于这一点恕本官不便回答,还请陛下见谅!”出乎楚皇意料之外的,轩辕莫离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有些东西,只要自己知道就好,如果别人也知道了,那就不叫秘密了,那些安插在楚国的暗探们,查到的秘密是她判断此事的最大依据。
楚皇的秘密,还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呢!
“说吧,今夜你所为何来?”楚皇不动声色,声音暗哑的开口。
轩辕莫离回之浅笑,“陛下,本官是向你讨债来了……”
楚皇脸色一变。
“陛下,还记得十二年前的南平国么……”
楚皇的脸再次一变。
这一夜,寂静的清风宫内,无人得知轩辕莫离向楚皇问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直到黎明前那最黑暗的时刻,一道身影才从殿飞身而出,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冬夜里的漫漫长风,如冰丝般穿过那个急速奔驰的身体,看着脚下不断远去的景象,轩辕莫离一双明亮的黑眸中带着令人心惊的愤怒和冷冽!
这样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眼底浮现,说明了此时她的情绪的起伏之大。
驿馆,已经遥遥在望,看着门口那森严的戒备,轩辕莫离笑笑,笑容如透明而单薄的白玉瓷器,似乎轻轻一碰就能碎裂,身子轻飘飘的躲过那些人的耳目,回到自己的院落,看着寂静无声的屋子,她了无睡意,想了想,人已经停留在了屋顶。
天空的明月被一片飘过的乌云遮去了银辉,轩辕莫离索性坐在屋顶上,在这暗夜中,静静的想着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一切。
遥远的天际,露出了一抹鱼白色的光芒,这抹光,推开了厚厚的云层,眼看就要破晓而出。
身旁衣袂轻动,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的坐在了她的身旁,轻声说道,“天快亮了呢!”流云顺着她的视线,抬首遥望着无边无际的苍穹,原本他正打算离开,但经过她的院子时却意外发现了她的身影,想了想,终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轩辕莫离转头看着他,只见他如玉般的脸上带着平和安静的柔和笑靥,那一抹光线中,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带着弧度的阴影,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光华潋滟,就连这沉沉的夜色都掩盖不了他的风华,心微微动了动,他没有问她半夜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此时为何不在屋中休息,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陪着她一起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收回视线,她抱着膝盖,长长的发丝垂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淡淡的开了口,“我今晚去见了楚皇!”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告诉他一些什么。
流云只是静默的坐着,墨色的发丝在夜风中飞舞着,和她的,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我本来只是想来楚国捣捣乱,确认他们不会有精力干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如有可能,尽量和楚国结成联盟,哪知,这一趟却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日,我在驿馆遭到暗杀后,我就怀疑这其中有不对劲之处,一开始我怀疑此事和那些皇子皇女们有关,或是青岩国追来的杀手,但当我知道那暗器蛇诞银毫是千手毒王所独有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言,据说千手毒王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就是这楚国的京城,于是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竟然让我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这千手毒王明是失踪,其实早已被楚皇收归己用了!”
“我只当假装不知道这一点,还口口声声的要求燕南枫他们赶紧给我一个说法,其实我很清楚,我能查到的东西,那些皇子们未必查不到,只是这些自小在皇家长大的天之骄子们啊,在这个争夺皇位的紧要关头,他们即使知道是谁做的,但也会选择无视,更何况那个人有可能是他们的父皇,而我只是个别国来的无关紧要的人物,对他们来说,皇位没到手,什么都是假的,只是他们也不想想,楚皇他为什么要让千手毒王来故意刺杀我呢?而且千手毒王那么精准的暗器手法,怎么可能失了手准,只从我身边掠过呢?其实答案很简单,这只不过是楚皇那个老狐狸对他们的又一次试探……”
“楚皇看似被人禁锢在皇宫内,但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利用我的到来,演了这场戏,也许他只是想看看他的这些皇子有着什么样的胆量,到底会有那个皇子会如他所期盼的那般有勇气说出那个幕后主使就是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之所以这样做,和皇位的继任有关,只是可惜了,有些人根本就体会不到他的这份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