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瑄到端云阁时,沈歆瑶刚从韩贵妃处,请了安回来。
见唐瑄在端云阁门前候着,忙走上前,捉着唐瑄的手,亲切道:“妹妹,天时尚早,怎不多睡会儿?”
“王妃一早便起身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我们这些做妾侍的只当为王妃马首是瞻,怎能贪睡晚起,坏了规矩?”唐瑄谦卑的笑道。
这个韩王妃一看就是个面善好亲近的,唐瑄与她也不觉亲近了许多。
沈歆瑶笑着将唐瑄迎入端云阁:“没想到妹妹不仅人长得美,还如此知书达理,难怪王爷会对妹妹倾心相待呢。”
“臣妾早就听闻王妃端庄贤惠,王爷和各位姐姐都对您十分敬重,臣妾初到倾云宫,还有很多不周到之处,往后还要请王妃多多赐教呢。”
説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爽脆悦耳的笑声。
“是晏妹妹来了。”沈歆瑶并未见人,便已猜出那人是谁。
晏妹妹便是韩王的侧妃晏夫人,晏氏出身显贵,她的娘家是沧月国赫赫有名的皇商,家中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数之不尽,用之不完,就是每年粮产,都可供沧月国百姓吃上十几年的呢。
有如此富足的娘家作后盾,晏夫人在倾云宫也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加之韩王对她宠爱有加,还特许她在倾云宫可以不给正妃沈歆瑶行礼请安,所以她在沈歆瑶面前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目中无人。
是倾云宫,唯一可以与沈歆瑶分庭相抗的。
“萱妹妹,还不快给晏夫人行礼?”沈歆瑶再一旁提点道。
“臣妾拜见晏夫人。”唐瑄得沈歆瑶授意,忙俯身给晏夫人行叩拜之礼。
“快起来吧?”晏夫人一直傲娇的扬着下巴,并未低眼看唐瑄一眼。
在她眼里,唐瑄就和胡月儿一样,只是韩王的玩物,等韩王玩腻了,自然就会弃之如敝帚,回到自己身边,因为只有她,才能给韩王坚实的后盾。
所以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倒是沈歆瑶——
“萱妹妹昨夜刚侍奉了王爷,还没得封号呢,听说姐姐一早就去了贵妃娘娘那儿,不知可是为萱妹妹讨封号去了?”
沈歆瑶脸上的笑容霎时淡了下来,眸底闪过一丝尴尬:“妹妹刚入王府,便深的王爷宠爱,这封号自然是要由王爷去讨的,哪轮得到我这闲人呦?我要是讨了个妹妹不中意的封号回来,王爷少不得还要埋怨我呢!”
晏夫人的脸色渐渐阴暗下来,这个沈歆瑶,竟然将矛头引向自己,还公然诋毁自己不受王爷宠爱!狠狠瞪了沈歆瑶一眼,语气也明显尖酸了几分:“左右王爷一年也来不了端云阁几回,就是埋怨姐姐,姐姐也未必能听得见,正所谓耳不听为净,姐姐说,可是这个理儿?”
唐瑄见两人表面虽都是恭敬相待,亲近有礼,可空气中却分明滞浓浓的火药味儿。
也不想掺和其中,便提前退了出来。
刚出了端云阁的门,便见夜韩萧从门前走过。
只是她们出来时,夜韩萧已经从端云阁门前走过了,所以并未瞧见她们。
看样子应该是从书房往端阳宫去了。
贞儿见唐瑄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夜韩萧离去:“小姐,您怎么了?”小姐不是应该恨韩王殿下入骨的吗,怎会?
“贞儿,你刚才瞧见跟在韩王身后那个侍卫没有?”
贞儿摇摇头,她一直低着头走在唐瑄后面,哪里瞧见什么侍卫了?
“他怎么长的那么像去咱们连玥阁的那个小太监?”唐瑄凝眉问道。
贞儿嗤笑一声:“小姐一定是看花眼了吧?王爷身边的侍卫怎么可能是个太监?”主子身边的侍卫都是官宦人家出来的武将,与太监怎可同日而语?
不过听这话时,心里却莫名的生出几丝期盼。
若那人真是侍卫,那自己的那份情愫岂不就有着落了?
想着,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来。
一路,唐瑄都是沉默不语。
刚才她离那侍卫只有几步之遥,怎么可能看错?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帮助自己的小太监,那他背后的主子是谁,是韩王,还是另有其人?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那个人不是那个小太监,他的主子也不是韩王,那她就不会欠韩王太多,那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为太子做事,为他扳倒韩王,扳倒韩贵妃。
广月宫,珠光宝器,翠玉珠帘,说不尽的奢华。
可此刻,这奢华却被一层浓浓的阴霾笼罩着。
韩贵妃一脸怒色:“你娶什么样的女人做妾,母后都不反对,可你为何……为何偏偏要娶那个女人,那个别人不要的女人为妾呢?”握紧的拳重重垂落在上等的梨花木桌面上,长长的赤金假指深深嵌进桌面,一抬手,一层朱红的漆从桌面刮落,露出木材本来的颜色。
太子为彰显爱慕其女子众多,所以一个又一个的往东宫抬女人。
韩贵妃与皇后比了一辈子,所以自己的儿子自然不能输给太子。
况且,这世间爱慕韩王的女子本就多,儿子多娶些女人进宫,一来可以将太子比下去,二来也可绵延子嗣,为皇上多生几个可爱的小孙孙,来延续皇上对韩王的宠爱。
“母后,萱儿不是别人不要的女人,她是儿臣从皇兄那儿求来的。”韩王辩驳道。
“求来的?”韩贵妃冷笑一声:“本宫的儿子何时沦落到去跟别人求女人了?难道萧儿是嫌倾云宫的女人不够多,不够漂亮?那母后就命人多去给萧儿选些回来?”
“儿臣只想要萱儿,其他女子儿臣都不想要!”夜韩萧态度坚决,目中放出灼灼的亮光。
“唐瑄是太子的女人,你就不怕她是太子派到倾云宫的眼线?”
她与皇后斗了二十几年,相互猜忌,相互提防,已成了惯性。
“难道你想让母后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全都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说这话时,韩贵妃的眼中已泛起点点泪光:“难道萧儿将母后在冷宫所受的苦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