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都办妥了?”唐瑄借故让巧蕊带着梦月回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又让贞儿将门闭上,适才压低了声问道。
“办妥了,奴婢回府的时候,才见秋月出的门。”贞儿俯心翼翼地从怀里将荷叶包好的包裹拿出来展开:“这梅花糕是刚出锅的,奴婢一直捂在怀里,还热着呢,小姐快趁热吃吧。”
唐瑄见事情办妥了,这才松了口气,拿了一个色泽诱人的梅花糕,果然还是热乎乎地呢。
这梅花糕形似梅花,入口甜而不腻、软脆适中、令人回味无穷……是她前世最爱吃的小吃了,昨天与贞儿一同出府时,恰好在街上见到了,可惜时间仓促,没来及买一个尝尝,心里便一直惦记着。
今天总算是遂了心了,前世在小摊上吃的梅花糕,里面只有豆沙,小元宵和红绿丝,果酱,这梅花糕外面又加了松子仁,青红果和葡萄干,相比之下,味道更加鲜美……
刚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呢,就听门吱呀地一声被推开了,然后一个人颤颤巍巍,踉踉跄跄的跌了进来。
若不是伸手利落,及时抓住了门框,怕是已经栽了个狗啃泥了。
唐瑄一惊,嘴里的葡萄干松子仁,顺着舌头,一下子滑了进去,坚硬的松子仁,卡在喉咙口半天,咽也咽不下去,咳也咳不出来,一张出水芙蓉般的小脸憋得通红。
贞儿忙拿茶水给唐瑄送下,又抬头努着嘴责问道:“梦月,你进来怎么也不知道敲门?冒冒失失的,都把小姐给惊到了。”
梦月一手扶着门框,像个受审的犯人似得低着头:“奴婢——”她刚才换了衣服出来,见唐瑄跟贞儿闭了门,躲在屋子里,猜想她们定在谈论什么秘密之事。
便蹑手捏脚的站在门外听。
可两人说话声太小了,实在听不清,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没想到,门没锁,她就这么栽进来了……
愣了半晌,唐瑄也缓过了气儿来,放下茶盏,端坐着,严肃问道:“梦月,你昨晚上到底去了哪儿?”
“奴婢,奴婢昨天的确是去了亲戚家。”梦月不善说谎,只要一说谎,脸就红。
“哪个亲戚啊?”贞儿与梦月一起伺候唐瑄,通吃同住已有三四年了,从来没有听说她有什么亲戚住在上京城啊。
梦月眼神一慌:“是,是——”
唐瑄的脸色渐渐阴郁,鄙视过去,目光寒冷到沁人:“你身为吟月阁大丫鬟,未经主子批准,彻夜不归……按国公府的规矩,我可是要将你杖责之后赶出府去的。”虽然她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去逼问下面的人,可这件事关系到……她半点也含糊不得。
目光又寒冷几分:“你若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我无情了。”
梦月身子一颤抖,双膝一软,不由得跪下身去:“奴婢,奴婢昨夜擅自出府,本要将偷偷绣的绣品卖了,换些银子,给爹爹娘亲捎回去,却不想正好遇上下雨,雨大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脚崴到了,正好被御医堂的李大夫看见,让人将奴婢扶回了御医堂医治,不想雨一下就是一夜……”梦月见骗不过去,只得按照安嬷嬷教给自己的说了一遍。
抬眼,偷瞄了唐瑄一眼,又道:“小姐若不信,可差人去问御医堂的李大夫。”
唐瑄盯了她半晌,见她眼神渐渐安定,脸上潮红也慢慢褪去,又说的有板有眼:“起来吧,以后若缺银子,只管跟我说便是,国公府最忌下人从府里拿东西出去当卖了,若被三姨娘瞧见了,我可保不住你。”
国公府财大气粗,丫鬟婆子出门也都是穿金戴银,装着体面,若被人瞧见府里的大丫鬟竟穷到要拿东西出去当卖,唐磬云面子上肯定又该挂不住了。
“谢小姐,谢小姐——”梦月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方才站起身来。
“你受了伤,又折腾了一夜,先回去歇会儿吧。”唐瑄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小姐真的相信梦月所说都是真的?”贞儿见梦月关了门出去,又压下身,低声问道。
唐瑄一哂:“她方才所言,漏洞百出,我又岂会轻信了?”
昨日,她从诗韵轩回来,便没见到梦月,而近晚饭时才下的雨,卖绣品怎么可能要那么长时间?
而且,御医堂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给上京城皇亲国戚看病的,一般的小门小户人家的主子可是连门都进不得的,怎会主动去给一个小丫鬟看病?
就算李大夫认得她是自己的丫鬟,给她面子收容了梦月,可她刚才一跪一站,行动自如,一点也不像是崴到脚的样子。
“若她所说属实,二姨娘怎会一大早就派人去香兰家呢?”她分明就是去查探香兰是否还活着的。
也就是说梦月定然已将自己去香兰家之事招认不讳,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小姐是说,梦月已经出卖了小姐,将昨日之事告知了二姨娘?”贞儿睁大眼不解地看着唐瑄:“那小姐刚才因何不当面戳穿她,将她赶出府去呢?”自小姐受辱后,吟月阁的大小丫鬟面上对小姐虽然都是恭恭敬敬,乖觉顺从的,可私下里不知说了多少小姐的不是,各个都想着要离开这儿,另攀高枝儿,她为保全小姐,怕小姐知道了心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一听有人竟做出吃里爬外的事儿,心里自然是恨的。
“我若当面揭穿了她,是赶走了一个奸细,可二姨娘那边定会提高警觉,相反,我明知故纵,故意不追究梦月,她定会以为我相信了梦月所说的。”这招扮猪吃虎,前世在职场上可是百试百灵的,这样一来,就更有利于她放烟雾弹迷惑敌人了。
又附着贞儿的耳朵,低低耳语了几句。
馨怡居。
秋月拿了冰丝凉垫给曾淑仪铺上,附着她斜卧在美人椅上,拿了把团扇站在一旁轻轻扇着风。
过了立夏,天气越发的酷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