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嬷嬷热情的给唐瑄捧上茶:“万公公还说了,太子殿下那儿赏赐下来的东西待会儿就会给良娣送来——”
如今主子得宠了,她自然得好好的巴结着。
“赏赐?”唐瑄疑惑的看了一眼一脸谄媚样儿的邓嬷嬷,太子殿下昨夜并没有在自己宫里过夜啊,而且还是愤愤的离去的,又如何来的什么赏赐呢?
不过下一刻,又想明白了,太子殿下昨夜来自己宫里,东宫里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他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人家会说他这个太子行事草率,性子暴躁,还是说他那方面不行?
心里倏然觉得好笑起来,原来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极虚荣,极爱面子的。
反正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也不是不无好处的,至少东宫里头的那些奴才往后不敢再低看她了,她又何必去拆穿他呢?
早晨起来时,天气本是极好的,可刚过了晌午,湛蓝的天空就骤然阴郁了下来,转眼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狂风席卷起苑子里花开过盛的凌霄花紫薇花,满地的娇红嫣紫。
梦月迎着大风跑了回来,将门紧紧闭上:“小姐,外面怕是要下雨了,晚上的乞巧大典只怕是也要取消了,皇后娘娘那边传下话来,说是,晚上就在华阳宫举行晚宴。小姐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昨夜太子殿下来闹了那一出,小姐晚上辗转许久都未睡着,她睡在下首,听得是真真的。
唐瑄躺在榻上,听着外面呼呼呼阴森森的风声,还有阵阵震耳的雷电声,眯上眼,陷入沉思。
她已经让贞儿去调查过,新婚之日,是有人故意让乞丐孩童在街头念童谣,惹得太子对自己心生厌恶,太子殿下才会弃自己如敝履。
太子殿下昨夜定然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才会拂袖离去。
那人是谁?唐淑雅?还是东宫的其他女人?
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打乱。
贞儿骤然将门大开,就觉一股狂风掀起宝帘,席面而来。
“水桃,这么大的风,你怎来了?”
唐瑄听是水桃来了,便也起了身。
唐淑雅如今贵为太子妃,她宫里派人来,自己自当亲自出迎才是。
水桃见了唐瑄,微微欠身行过礼,便道:“良娣,我家娘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让您顺便把送给太子殿下的乞巧节礼物也一并带着。”
梦月狐疑地瞅了一眼水桃,二姨娘和唐淑雅对唐瑄素来就没安什么好心,这一点,她最清楚不过了。
水桃瞥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气:“晚宴定在申时三刻,这雨来势汹汹的,一时半会应该也停不下来,我家娘娘的**殿离华阳宫最近,后庭还有回廊与华阳宫连着,良娣从**殿去不就不怕淋到雨了?”
“也是,既然太子妃一片好意,那我这就让贞儿和梦月收拾收拾随我同去便是。”唐瑄倒也乐意,连玥阁到华阳宫,路途的确是比别的宫殿都要远些,要是下起瓢泼大雨,就是打了伞,身上也得淋个透湿。
夏日衣服单薄,淋了雨湿淋淋的贴在身上,总是有伤大雅的。
“梦月和贞儿刚来宫里,对宫里的规矩还不甚熟悉,还是让邓嬷嬷她们跟着一块儿去吧。”水桃见唐瑄自带了梦月和贞儿,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乞巧节可是宫里的大节气,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都是极重视的。”
唐瑄点点头,遂差遣贞儿去唤了邓嬷嬷和紫云紫鹃她们来。
果然,快到**殿,天空便飘起了大雨。
贞儿和梦月忙拿伞手忙脚乱地护住唐瑄。
唐淑雅已在内殿候着。
见唐瑄进门,唐淑雅懒懒而立,一袭薄若蝉翼,妃色烟萝纱衣,精细地绣着开的正盛的牡丹,以散错针法织入孔雀金羽线,大朵艳色牡丹栩栩如生,杏色联珠黄色云头波形纹饰,花到腰际,便止了形。
妃色般艳丽的色彩也清雅恬淡起来,柔柔糯糯的藕荷色顺着极纤细的腰身**而下,极清浅的绣着丝丝盘绕的波纹,随人舞动流光溢彩起来,美不暇接。裙裾,丝丝细线镶边,颗颗明珠作坠。
下身一条水绿色镂银散花委地长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支支墨梅,沁人心脾。
凤衔玉珠珍珠步摇,内镶猫眼石,闪烁着神秘的光泽。长长的珠串沥沥作响。发上斜斜的别着的一支乳白珍珠玉蝶翅璎珞,珍珠流苏随着一举一动,轻轻的摇晃着。芙蓉面,盈盈含笑,仪态端庄,仿有几分未来国母的风雅:“姐姐来了,可淋着雨了?”
那温软悦耳的关怀之语,仿佛在国公府时,二姨娘对唐瑄的关怀一般。
唐瑄抖了抖斗篷上的雨珠:“多谢娘娘垂爱,幸好雨还未下大,臣妾并未淋到雨。”
唐淑雅浅浅一笑,又端雅地在珠帘后坐下:“那就好,来人,给姐姐看茶。”
邓嬷嬷淋着雨,护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跑进来,往怀里一瞧,突然大叫一声:“哎呦,不好了,良娣的香囊怕是淋着雨了。”
贞儿接过锦盒一看,果不其然,红色绣碧水鸳鸯的香囊上湿了一大片,抬头,撇撇嘴责怪邓嬷嬷道:“都怪你们,磨磨蹭蹭的,要不良娣和这香囊也不至于会淋着雨了。”
方才在邓嬷嬷房门口,她唤了好几声,邓嬷嬷只说在里面换衣服,等了近一刻,才慢吞吞地踢踏着鞋子从房里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唐瑄也着急的接过香囊,且不说这淋湿的香囊送给太子殿下会惹得太子殿下不悦,就是这其中的香草,一旦淋了雨,不能干透,也会腐烂发霉的。
虽然她对这次乞巧节并不十分重视,香囊上的花纹也是随了众,只绣了一幅极其常见的碧水鸳鸯,并未费什么心思,可她也不想惹得太子殿下不高兴啊。
那个男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她可不想再去招惹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