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菱看瑾皓似是很喜欢看这河中的水流,她记起在这河流尽头处有个小瀑布,便说:“去东边看看吧,那边能看到更妙的水流。”
瑾皓点点头,跟在清菱身后向东侧走去,一路上眼睛始终看着河中之水。
清菱所说的妙处在谷中的东侧,过了出口还要向东,从出口处向西的一段距离开始,谷中崖壁便渐渐靠近河岸,出口东侧更是只能容两人并排行走。
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到了目的地,远远的看过来,只能看见一块不小的拱石架在两边河岸上,走近了方才看得出,那是个小石桥。
瑾皓没见过此种石桥,眼眸一亮,清菱见他还算喜欢,便道:“我们去这是桥上坐坐吧。”说着,率先走上石桥。
这石桥宽度也就容下两人,不过却是极厚。瑾皓跟着清菱走上这石桥,清菱在石桥中间坐了下来,瑾皓便坐在了她身边。
他们脚下不远便是稍显汹涌的、奔流不息的河水,瑾皓凝目注视着脚下流动的河水,顺着河水流向的方向看去,在石桥离很近的前方,便是个小瀑布。
清菱轻声喊着瑾皓的名字,“瑾皓,你看那是什么?”
瑾皓闻言抬头顺着清菱所指的方向看去,不是别的,那正是刚刚出现的朝阳。
方才的朝霞此时更加浓烈了,瑾皓怔怔地看着朝阳慢慢升起,整个大地渐渐被温暖的日光笼罩。瑾皓摸了摸洒在衣襟上的日光,那种感觉很暖。
清菱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看,太阳每日都东升西落,不管人世间发生什么事情,它从不改变。”清菱停了片刻,“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能决定和改变的,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或许见过吧,可我从来都记不起他们的样子……这样又如何,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瑾皓恢复了些神色,“可那不一样,我无法接受母……母亲的突然离去,我来澳海时,她明明还好好的……”
清菱不再答话,她刚刚说的也是她的伤心事,只是许久都未记起过了,今日为了安慰瑾皓重提旧事,这滋味实在不好。
“瑾皓……你……”清菱最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瑾皓与瑾宇差别极大,与瑾宇说话十分轻松,但与瑾皓说话实在不易,清菱需要考虑的太多。
朝阳完全升起来了,东方的朝霞也由鲜血般的红色变为了橘黄色,瑾皓低下头盯着前面的瀑布。这个瀑布以东就是谷外的范围了,远远的还能看到一条银带般的河流,潺潺地流向远方。
“这瀑布下面是什么地方?这水会流到哪里去?”瑾皓突然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
“瀑布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水潭,这水会一直向东流,始终在凉山中,不过它的尽头在何处,我也不知晓。”清菱听到瑾皓开口说话,很是高兴。
“从这边看起来,这瀑布挺高的,可我那日看西面流进来的水那么少,怎么支撑起这个瀑布的?”瑾皓想起了那日与瑾宇发现的问题,便想问清此事。
清菱微微一笑,“你没有发现在西面河流底部还有入水口吗?只有上面的那几注水流自是无法形成这瀑布的,只是河底的水流不明显而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水流如此大。”瑾皓喃喃自语道,说完便又盯着脚下的水流,陷入了沉默。
清菱也只能默默盯着奔流而下的水,在石桥上看不太清水潭的情形,但水潭中的水声依稀可闻。
河水慢慢地涨了起来,但清菱还在出神,没有注意的河面的变化。一直盯着河面看的瑾皓发现了这个变化,只是他并不了解河流是否像海水一样,会有潮汐,所以没有意识的潜在的危险,只是淡淡的问道:“师姐,这河水会定时涨落的吗?”
“当然了,河水有汛期,一般汛期时会猛涨,这河岸有一定的高度就是为了防止汛期的。”清菱本来对瑾皓不知汛期之事十分不理解,但想到富裕人家大都十指不沾阳春水,便也不觉奇怪了。
“现在是汛期吗?”瑾皓继续问道。
清菱无奈的回答:“当然不是,汛期一般在春日,那是山中积雪化成流水,河面便会上升。现在快到盛夏了,自然过了汛期了。”
“那为何河面上涨了?”瑾皓看着河水,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清菱闻言向着河面看去,刚刚还很低的水面,现在上升了许多,已经快触及到他们的鞋面了。
清菱暗道奇怪,收回垂在桥下的双腿,瑾皓也站起身来,清菱有些不安的说:“此水有异,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知是不是上游出来什么问题。”
“嗯……”瑾皓刚刚想出声回应,却听见西面的崖壁上一声轰响,瑾皓的声音淹没在了河水的轰鸣中。清菱慌忙转身一看,汹涌的河水高出河岸一人高的样子,排山倒海般的从西面奔涌而来。
已然快到出口处了,此时若是回到岸上,一定会被洪水拍到崖壁上,清菱见已无路可走,便拉了拉瑾皓快速说道:“无路可走了,只能跳到瀑布下的水潭了,敢不敢?”
瑾皓点头道:“有何不敢!”
听完瑾皓的话,清菱紧紧拽着瑾皓的手腕,两人都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清菱喊出一个“跳”字,他们变从石桥上奋力一跃,跳到了瀑布外侧。
不住的发出轰鸣声的水潭,迎来了几乎同时发出的两声“扑通”,清菱和瑾皓落入了水潭当中。随后便有平时两倍的水流注入潭中,水流激起的声响震耳欲聋。
一切都恢复如常后,清菱和瑾皓方才浮出水面,虽已近盛夏,但潭中之水依然冰冷异常,河水的温暖在注入水潭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刺骨的水冻的清菱微微颤抖着,瑾皓忍着这寒冷游到清菱身旁,拉着她向河边游去。
上岸后,清菱依然抖个不停,不过除了寒冷以外,他们没有任何损伤,这是很值得庆幸的事。现在要考虑的只有如何回谷了。
瑾皓脱下外袍,拧干后递给清菱,“先披上吧。”声音颇为温柔。
清菱微颤着接过外袍,声音有些忧虑,“这水潭紧邻山谷尽头的瀑布,但想绕回山谷却很难,要绕上两个时辰呢。“
瑾皓抬头看了看天,天还算晴朗,且此时时辰尚早,一切都不需急,“回谷之事不急,师姐还是先将衣服弄干吧,不然会着凉的。”
“嗯。”清菱嘴上应着,心中却犯了难,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弄干衣物啊!何况瑾皓还在身边,更是要有所顾忌的,无奈之下只好说道:“这里接近水潭,水汽颇重,怕是难以生火,阳光已经渐暖了,不如到前面宽阔的地方去,晒晒阳光如何?”
瑾皓没有什么异议,随着清菱走到那片开阔地,阳光果然很是温暖,身上的衣物渐渐干了,方才的寒冷也消失殆尽了。
清菱边享受着阳光的浸润,边思索着回谷之路,山谷就在瀑布上方,直线距离走不到一刻钟就能到了,可是这条直线距离正是这个瀑布。
若是在山中绕起来,可能与几日前去深山之中所用的时间一样了,还得保证是不迷路的前提下。
清菱不是若儿,还没有将这凉山逛个遍呢。水潭这里,清菱也是第一次来,对周围的路一无所知,两个时辰还是保守估计,怪只怪云老选的山谷太严密了。
“师姐在想什么?”看着清菱在出神,瑾皓不禁打断了她的思路,“是在担心回谷的路途艰辛吗?”
“不是害怕路途会险阻难行。”清菱淡淡的说,“我是怕我们根本找不到回谷的路。”
不知是怎么了,瑾皓觉得清菱说这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像极了瑾宇,所以不禁轻笑出声。
看到瑾皓竟然笑了,清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进谷以来都难得笑,今日烦心之事一件接一件,你却笑了!”
“师姐刚刚说话时,像极了瑾宇,瑾宇每每这副表情、这种语气时,我便觉得好笑。”瑾皓收敛了笑容,却还有一些留在了脸上,掩盖不住,“我原以为今日之后,我便再也笑不出来了,没想到今日心情就恢复了不少。”
“万事总会过去,不管幸与不幸。”清菱朝着瑾皓弯嘴一笑,温暖的感觉溢于言表。
开阔地的四周是一片树林,离开阔地越远处越浓密,远处的地势也略高于空地处。这片空地倒有些像是人为造成的,只是深山老林之中,显得有些突兀,一如清菱所居的山谷。
远处树影微微晃动起来,似是被风吹拂所致,山中常常会刮起小范围的风,所以清菱起初并未在意,只是那一侧的树竟开始由远及近的晃动起来,这着实不寻常。
清菱紧紧地盯着那边,只是树林浓密,并不能看清树下的情形。
瑾皓也注意到了林中的不寻常,他立即走到清菱身旁,却在不经意间触到了清菱冰凉的手指。瑾皓暗自一惊,清菱怕是落入冰冷的水潭后受了些凉气,此时身体应是很虚的,可未知的危险就在眼前,这可急坏了瑾皓。
他定了定神,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随后站在了清菱身前。
清菱很是惊讶,因为她觉得瑾皓刚刚如师门,应该不会学到什么功夫,何况云老的独门功夫向来只教入室弟子。正在清菱满腹疑虑之时,林中之物已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