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日夜赶路对清菱来说倒是没什么感觉,倒是苦了瑾宇,没有人与他轮值,只能亲自盯着,往往是熬上一天才能得些休息的空闲。
倒不是瑾宇过分紧张了,只是苍金的内乱虽说是平定了,可是余党还在,不得不防。
清菱倒是闲的很,脱离了师父的束缚,她心中异常的开心,虽然很思念师父,但这些跟自由比起来似乎还是可以忍受的。
离开澳海的第四日上,他们果然进入了苍金境内。苍金这边的春风似乎更暖一些,一路上的各色树木比澳海的要绿上不少。
这些树木长的都很好,只是清菱更喜欢随风摇摆的柳树,一路上却没有见到一棵。
凉山上的柳树也不多,山上多的是松树,大约是物以稀为贵吧,见惯了松树的清菱独独喜爱柳树。
一路上有秘籍相伴,清菱舒心不少,时常抱着它看个不停。又行了三日的样子,周围的景物仿佛是在一瞬间全都变了,柳树多了起来。
这一日,清菱偶然发现了路旁这些绵延不绝的柳树,正盯着它们看不停的时候,瑾宇靠到车边,“喜欢柳树?”
清菱一怔,有些惊讶,随即讷讷的回答道:“嗯。”清菱是被瑾宇突然的发问给弄懵了,自出发那日与瑾宇说过话后,清菱已经许久没见到瑾宇了,虽然明明知道他就走在车外,可是清菱并未叫过他。
“那你到了苍金宫中一定会很喜欢那里的。”瑾宇像是自言自语,他一晃一晃的坐在马上,目光飘在远处,缓缓的前行着。
“你说什么?”清菱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但也晓得不是坏话,便只是象征式的问了一句。
瑾宇转头看向清菱,目光中含着些说不清的东西,“菱儿也是大人了,虽然我很希望你能流露出本来的性情,但是并不希望你在任何人面前都如此。”
这话说的更加模糊了,清菱听得云里雾里的,“你指的是什么人?”
“不值的人!”瑾宇淡淡的回应着,他有时也不知道该让清菱保持原来的模样,还是该教她学会看人眼色。
清菱顿了半天,她在慢慢消化瑾宇的话,若是生长在宅门中的女子,长到这个年纪后,想要理解这些话一点儿都不难。
可是清菱从小便没有接触过这些,她根本不明白瑾宇话中的意思,虽然如此,她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追问不止毕竟不是清菱的性子。
瑾宇知道她没听懂,但这个道理真不是一朝一日能明白的,所以他也没有妄想清菱能一下子听懂。
只是前面等着他们的是苍金的生活,是他曾想逃,却始终有所牵挂的苍金。
“再过一日、最多两日,我们便要到苍金都城了,这两日走的慢了些,夜里还得加快速度才行。”
瑾宇语气奇怪的说着这话,好像走的慢一些便会有人对他们不利一样。
“嗯。”对这种事清菱很难插上什么话,但是瑾宇这几日似乎很少休息她是知道的,“你还是多休息些吧,这样赶下去,你会熬不住的。”
瑾宇眉心一挑,“你怎么知道我很少休息?”他看这几日清菱极少打开车窗,还以为她不舍得澳海呢。
“你身上还有我给你的那锦囊的气味,且是日夜不散的弥漫在马车四周,我自然便知道了。”
清菱浅浅的笑着,不知为何瑾宇总觉得她的笑里面含着些狡诈。
“我竟是忘记摘它了。”说着便向腰间寻那锦囊,可是没有找到,“菱儿,你诈我?”瑾宇此时算是知道清菱笑容中的狡诈从何而来了。
“这几****听到望月的蹄声了,时常是从清晨响到子夜,一直萦绕在马车旁。方才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累昏头,瑾宇,你还是多休息些吧。”清菱收敛了那狡诈的笑,一脸正经的说着。
瑾宇沉默了,平时他绝不会被清菱摆这一道的,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看着一言不发的瑾宇,清菱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帮着你盯两天车队?你先去好好休息下,不然等到了都城便也没有时间休息了。”
瑾宇倒是有些动心了,只是清菱还小又是个女子,如何盯着车队呢?
看到瑾宇眸中的疑色,清菱轻描淡写道:“若是不放心便也算了,反正受累的是你。”
看着使出激将法的清菱,瑾宇一下子笑起来,“有什么不放心的,交予你便交予你吧,反正只有一日罢了,到都城之后还得我来。”
说完,瑾宇还真的把这事吩咐下去了,一切皆由清菱盯着,所有人也要听命于清菱,只是着重吩咐了几个暗卫时时等在清菱身边等候吩咐。
移交权力之时接手的人最重要的事便是服人心,可是眼下一行人都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了,难免会有些牢骚,此时换成清菱盯着他们,难免不会有人趁机耍滑。
毕竟这些人里除了苍金的暗卫和侍卫之外,大部分都是澳海的兵士。
这一百来人的心并不怎么齐。只是服人心是件麻烦事,但瑾宇不想让清菱烦恼这件事,所以便吩咐了几个得力些的暗卫,时时准备着传达她的话。
瑾宇以为这样便不会有什么偷奸耍滑的人了,但是他真的是猜错了。
瑾宇去休息时没有惊动其他人,是偷偷的去的,那两辆运行李的车上其实并没有多少行李,瑾宇便偷偷的去了其中一辆上。这车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紧挨着的是走在第二后的清菱的马车。
虽然去的十分秘密,又是在最后面,应该不会引人注意才对,但是偏偏有人看见了。瑾宇去休息后不到一刻钟,他们行进的速度便明显的慢了下来。
清菱很快便觉出速度有异了,她派车边一个名叫源的暗卫到前面去查看,带回来的消息是大家嫌赶得太快想歇歇。
清菱静静的听着源说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觉得我们行的快吗?”
源低着头半天没敢说话,但是清菱毕竟不是瑾宇,所以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威慑,片刻后他便开口道:“确实是有些快,而且还是日夜不停的赶,殿下要求的有些苛刻了。”
清菱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这人竟在她面前说起瑾宇来了,但她还是不至于胡乱发火,整了整心情后说道:“可是他们不是都骑在马背上吗?又不是让他们徒步走!”
他们这一行人倒是带了许多匹马,五十匹的马队再加上这些马车,不明真相的人八成会以为他们是贩马的。
源为难起来,他自然明白清菱说的这个理,可是那些人明摆着是看着瑾宇休息去了,想乘机开小差的,前几日也是这样,害的瑾宇不得不紧紧的盯着他们。
而且除了瑾宇怕是没人能镇住这些人了,瑾皓都办不到,眼前这个小女子行吗?
源怀疑的打量着清菱,清菱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过她并未理会这道质疑的目光。
清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传我的话过去,最后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休息,一刻钟之后若还是这样慢,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快。”
源见清菱开口说话,连忙收了目光,斜盯着马车的车轮听着清菱的吩咐。清菱说完后,他含糊的应了一声便到前面传话去了。
源去说了好一会儿,他们仍然在不紧不慢的行进着。
源虽然有些质疑清菱的能力,但这毕竟是瑾宇给的差事,所以他还是在前面与那些人周旋了好一会儿,可是那是侍卫仍是不为所动。
闹情绪的主要是澳海的兵士,这些兵士自然不会把一个暗卫放在眼中。
清菱等了一会儿,约莫着从吩咐传话起到现在已经有两刻钟了,可是速度似乎比方才还要慢了许多。
清菱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吓人,不过并没有人看见。源还在前面劝说着众人,希望他们能不要这么拖拉了,听完源的话后,那个澳海领头的兵士满不在乎的一笑。
可就在他这一笑之后,他们所乘的马突然开始发出一阵阵嘶鸣,腾地一声在原地站立起来。
这些兵士还以为是丛中有什么野兽吓到了马匹,毕竟他们走的路上人烟稀少,可是苍金暗卫们的马却安静的很。
过了片刻之后,所有澳海兵士们马匹全都后蹄站立起来,他们毕竟都是从军之人,应变能力还是很厉害的,只是这一次任他们怎么控制,这些马儿们就是不听指挥了。
在站立了一会儿后,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之时,这些马匹才重新四蹄着地站在了地面上。
只是这远不是结束,看似安静下来的马匹们落地后,还没有给那些兵士一个喘息的机会,便急速的向前冲去。
后面的马车上的马儿们倒是安静的很,待前面的那些人向着前面冲出去的时候,这些马车便开始按照瑾宇预定的速度开始前行了。
可若是那些马只是一味的向前狂奔倒也没什么,可是折磨人的是那些马向前冲一段距离之后,便会突然停住脚步,再折返回来。
而且全是跑在后面的马先停下了,这些马似乎是在有意避免碰撞。
如此颠簸了没一会儿,那些人便被折腾的晕头转向了。
群马开始不正常的时候,源着实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后便急忙纵马跑到队伍后面,想向清菱禀报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