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涂花脸王犬使坏 成误伤丁克用枪3
现在,丁克的射击水平大有长进,夜间凭感觉也不会脱靶。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带雨的夜空直上九霄,顿时搅乱满营幽梦。潇潇雨夜,枪声格外沉闷且极具震撼力。刹时间,全连官兵都聚拢到丁克周围。不仅如此,震惊人心的枪声迅速扩散,声波像一阵飓风,席卷整个营区。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人们都相信出了大事。
“咋回事?为啥开枪?”
涂广悦和程羽各握着手枪同时跑过来。
“有间谍。”
丁克斩钉截铁的回答,渲染得气氛陡然紧张好几倍。
“间谍?哪儿来的间谍?”
间谍与否暂难确定,有人侵入不容质疑。
“往墙豁口那儿跑了。”
“几个人?”
涂广悦急切地了解情况,便于确定指挥决心。
“天太黑看不清,听脚步声大约两、三个,看样子都经过了特种训练,走路一律弯着腰,脚步非常轻快。”
弯腰前进更具进攻性。
时间不容拖延,丁克尽量答得简洁、准确。
“三排随指导员出大门沿围墙向前包抄,其他人跟我来。”
雨夜闯军营,绝非来散步逛风景,非匪既盗,务必要抓回来审个清楚明白。涂广悦简短果断地发布完命令,挥枪向墙豁口处跑过去,以一、二排为主力,连部班、炊事班等散乱杂仙们紧随其后。
搜索在其它连队赶到之前获得结果。“经过特种训练,一律弯着腰”的入侵者未逃过丁克的枪口,这会儿还没把腰直起来,正站在墙外的小树林里打哆嗦呢。涂广悦率队逼到近前,待看清楚之后,气得鼻子加嘴都歪到腮上去了。
可怜连队这头老资格的驴哟,碰上倒楣的丁克,楞是毫不客气的给了一枪。庆幸有黑夜掩护,否则,凭丁克的枪法,战友们可以兴高采烈地吃驴肉了。也怪黑夜,否则看清是驴也不能打它。
在手电的光柱下,涂广悦看清了,丁克也看清了,所有人都看清了。一颗子弹钻进毛驴浑圆的屁股,血水混和着雨水顺着灰褐色光亮的毛皮淌在驴腿上,痛得毛驴颤抖着不停地弹动后腿。
“丁克!”
涂广悦吼得狮子一般。
“到。”
丁克应得蚊子一般。知道整岔僻了。
“你,你白长双大眼睛,睁大了看仔细,你家间谍长四条腿?还‘一律弯着腰’。不弯腰它咋样能直起来?你告诉它。”
涂广悦很心疼比自已资格还老的驴,看着那股殷红的血迹,气得不知说啥好,大巴掌在丁克眼前晃来晃去,差一点掴到那张俊俏的脸上,吓得他缩脖眨眼筋鼻子咧嘴,满脸的恐惧加悔恨。
柳白伸手摸摸驴屁股上梅花状绽开的伤口,说:
“子弹还在里头哪。”
“嘿,看不出,丁克的枪法挺准嘛。”
虚惊过后,绷紧的心都松驰下来,黑暗中有人调侃。
“哎哟娘哎!该死的丁克,你打哪儿不好,单打人家臀部,今后可咋见人哟?”
听胥株林这腔调,也是老公鸡的后代,屁种,捏着嗓子发出的娘娘腔,尖细地撞击着湿淋淋的杨树梢,直向夜空中穿去。若参加哪个选秀节目,不识货的还当他是新出产的阴阳人儿呢,没准儿会获评委特别授予的新人奖。
“打臀部正是为了留面子,谁让你不赶紧回答口令?”
一向寡言少语的二班长搭架子唱和,更显此事的震撼效应。
特务变成驴,不是小品也可乐儿。
小雨和着蜚短流长的玩笑话不紧不慢地下着,如银针直刺丁克羞愧难当的穴位,让他浑身发麻。可惜不治病。
“好了,别顶雨起哄了,赶紧把驴牵回去处置伤口。”程羽发布命令。
当务之急要解驴的伤痛。此时最痛苦的当属丁克和驴,区别在于前者苦在心里,后者痛在腚上。共同点:
有口难言。
警报解除,各分队悄悄的消失在夜幕中。他们雷厉风行的带着疑问而来,悄无声息的带着话题而去。
丁克的哨兵职责被中止,乖乖站在涂广悦和程羽面前等待处罚。不用看两位连首长的表情也知道,此次有望在“处分竞赛”中超越对手。丁克清楚地记得在小树林里,营长对涂广悦说:
“回去把详细情况写成书面报告,明天早晨送到营部。必须严肃处理,不可姑息迁就,更不准拿‘新兵’做挡箭牌,既然他选择了士兵这条路,就要勇于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为啥跟这头驴过不去?”
涂广悦食指硬硬地戳着丁克的肩夹窝。
“连长。”丁克不怕处分,故不想辩白,但涂广悦的说法不准确,必须予以纠正。“不是我和驴过不去,是驴和我过不去。”
“从自身找原因,强调什么歪理,皮子痒痒了是不?”
“丁克,按照枪支使用管理规定,在没有判明的情况下,不能擅自开枪,即使需要开枪也要先警告,不能直接射击目标,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讲过。
程羽认为,凭连队的教育力度,丁克对各项规定的认知程度不至于太低。何况他还有实践经验呢。那次,警卫连的哨兵如省略鸣枪警告,丁克的屁股没准儿会跟驴屁股相媲美,甚至胜出呢。
“指导员,虽说打伤驴不应该,可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丁克连开两枪,完全有文章可作。就说警告它不听才开的第二枪,谁辩得清?丁克没那样做。他溜一眼涂广悦的脸色,说出的话等于承认自己直接攻击了目标。“黑摸糊眼的,我问半天它也不说话,我哪知道是驴呀?真碰上间谍,我不开枪早被他打死了。”
也难怪,把驴和间谍混为一谈固然风马牛不相及,可凡胎俗子不会掐算,虽不能凭它不回答口令就判定来的是坏人,可也不能据此断定它是哑巴动物,而非有语言功能的比哑巴动物还坏的动物。
“什么混帐逻辑?哪儿来的间谍?我看你纯粹是谍战片看多了你。”涂广悦的眼睛瞪起来挺吓人。“错就是错了,要敢于承认,推卸什么责任?”
“承认就承认呗,有啥了不起?不就是个处分吗,我还乐不得的呢。”
丁克心里暗自得意。有领先希望,不必辩解。
“哟嗬!这又出来个要处分的人。你跟谁制气?当处分是中秋节的月饼啊,可以当礼物送给你。”涂广悦以为丁克跟王犬一样说气话,懒得跟他磨嘴皮子。“你回去给我写检查,要深刻点啊。明天早晨起床后交给我。”
打发走丁克,连队干部当即开会研究怎么处理“夜半枪声”事件。为了按时给营长个答复,点灯熬油红了眼睛,终于取得一致意见:鉴于丁克夜间值勤经验不足,从爱护的目的出发,不做行政处罚,责令其在全连军人大会上做出深刻检查,以防微杜渐。
“处分不是唯一的手段,不是必须,应慎重使用。”为使自己的说法成立,程羽客观阐述不给丁克处分的理由。“我们的目的是培养新兵执行纪律的自觉性。让他们从普通的社会青年蜕变成一个合格士兵,循循善诱的引导教育,比简单的处分更有效。”
程羽的发言是给营部报告的基调。
“现在这兵,我算服了,一年比一年难带。”涂广悦颇感慨,让他服的人不多。“咱管得够严了,仍然是非不断,连站岗也能惹祸。你们说还有啥办法?既不能拿绳把他的手脚捆上,也不能砸开他的脑袋重新给他换个思维,更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不让他站岗吧?否则会出现张克、李克或其他什么克,在晚上站岗时随意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