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锄强扶弱英雄汉 侠肝义胆山东人1
“连长找我嗦事情?”
“不晓得,反正不是给你娶媳妇。”巴山朝王犬作个鬼脸,诡秘莫测的呲着小白牙连连招手。“你就这么去吧,干净利索又廉洁,连长看了高兴,准会表扬你几句。”
“你又在这现眼,快回房后去。”范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斥责完王犬转身撵巴山。“你别惹他,滚蛋。”
“我才没功夫惹他呢,连长要接见他。”
“你又创造啥奇迹啦?”
定式一旦形成,极不易改变。在范强眼里,家雀会飞,青蛙会水,驴会干嚎,猪会哼哼,老鼠会打洞,王犬会捅娄子。
本职工作。
“班长,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兵了,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王犬用毛巾快速擦拭身上的水珠,赶紧结束洗浴去觐见涂广悦。他自认干的不是亏心事,当然也不怕见连长。范强不放心,回屋吩咐大李:
“我有事到连长那儿去,回来晚了你先和厨房值班员忙乎着,别耽误做饭。”
“快点回来哟,这一卯顶一楔,少个人可忙不过来。”
大李还有话说,可范强没听完就急急地走了。
“报告。”
范强押着王犬来到涂广悦门前通报,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屋。见涂广悦和辛文都紧绷着脸横竖看不出乐模样,范强顿觉问题很严重,心里嗵嗵敲起锣鼓点,暗自琢磨,看阵势,王犬惹的祸又不小!
“我叫王犬,你来干啥?”
“我……”
涂广悦冷言冷语,砸得范强手足无措尴尬万分,站在当地,进不是退也不是。
难受。
“回去,这儿没你的事。”
涂广悦当即启动了范强退出的脚步。
“说吧,又是咋回事儿?”
“连长,我不知道你指啥?”
“这么说,你干的还不止一件事?”
涂广悦指的这件事要说清楚,真得费点口舌。
过程很长。
生就脾气养成性,路见不平恨难平。自古善恶如水火,只相克不相容,相逢不留情。拳生威猛气生风,天昏地暗斗输赢。胜负何须问流水,叹人间多少事,尽在不言中。
早饭过后,天气有个短暂的凉爽阶段。王犬套上小驴车,长鞭子一甩哒哒哒跑进镇里。拐过十字路口见前边围一群人,大老远就听有人喊:
“来救星了,快让解放军帮帮忙吧。”
有人瞧得起军人,让王犬从内心感动不已,由丹田升起的自豪感难以压抑,不假思索地赶车过去要看个究竟。此时,一腔热肠子的王犬完全忽略了代理给养员之初,涂广悦跟他谈话时的谆谆告诫:
“连队让你担任这么重要的工作,是对你的无比信任。你有啥毛病自己清楚,上街要勒紧嚼子,不关你的事少去凑热闹。”
早先王犬谨遵教诲,每次上街尽量远离是非。常言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有人恭维“咱当兵的人”,好比想上吊的遇见勾死鬼,整个心窍被灌满迷魂汤,涂广悦的话顿时变成耳旁风。
不想当将军的列兵缺少深沉。王犬鬼使神差地赶过去,停住车走进人群,见地上坐着个年轻姑娘,双手抱住腿在痛苦呻吟,旁边横躺着的自行车前轮拧成瓢形。
“摔坏了?”
王犬蹲下身关切地问。姑娘没回答,人群里一个汉子代为说明:
“她让摩托车给撞了。哦女子娃刚刚骑车在路边走,从那边来个骑摩托的人,速度挺快,一下就把她撞倒了。”
肇事。
“人呢?”
“早跑了。他只回头看看,根本没停车。”
逃逸。
骑摩托的人技术不错,把自行车撞倒后从前轮上压过去却没摔倒,停也没停就飞也似的逃了。姑娘冷不防一个跟头摔在地上,本不觉得咋样,爬起来又坐下,才觉得事情不妙,到底把哪儿摔坏了还不知道,只晓得腿疼,额头直冒冷汗。
“骑摩托的是哪儿人,谁认识他?”
“不知道哦怂是那嗒人。”回答比较干脆。
“我认识。”中学生模样者说:“他叫郑爽。”
“哦哈怂货可坏得很。”
提起姓名有人知底,可见此人颇具知名度。
生当做人杰,留名不白活。讲究名气的时代,流芳百世是人过留名,遗臭万年也是人过留名。想当初,岳飞留名,却死无葬身之地;秦桧留名,吃香喝辣的倒活个滋润。两相比较谁最合适?评判起来真不好说得太直白。尽管后人气不公,让秦桧两口子的铜像在岳飞墓前跪了几百年,却一点不影响他们生前的享受。
难怪王犬和丁克搞处分竞赛,是非标准被混淆了。
郑爽早是手下败将,王犬自然也不陌生。没当场抓住算他便宜,但这笔账要给他记下。俗话说:有账不怕重算。眼下无暇追究肇事者,当务之急是救伤员。王犬招呼帮忙,立刻有手脚利索的人上前,众星捧月般把姑娘安置在毛驴车上。王犬摇晃着小鞭杆,毛驴车直奔镇西头的地段医院。
“你撞的呀?”
伤者对于医生司空见惯,他先摘下眼镜,熟练的撩起白大褂底襟擦擦镜片,举到眼前照住王犬,在查伤之前先理顺责任。别怪医生多事,不同的人撞伤有不同治法。用时髦的话说:
潜规则。
“不是他,是个骑摩托车的人。”
伤者忍痛替王犬洗去冤枉。
“噢——”
医生拖着失望的长声。他朝向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察看一下眼镜,然后慢条斯理的架在鼻梁上,这才捋着姑娘的腿边问边捏,检查完抬头告诉王犬,可能是腓骨骨折,需要先拍个片子看看。医生坐回到椅子上,用笔杆节奏鲜明地敲着桌子上一打处方笺,提出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带钱了吗?
王犬看看姑娘;姑娘看看王犬。姑娘不说话,王犬猜想她此时没有钱,或者没有足够治伤的钱。
“需要多少钱?”
“如果住院,至少得先交2000元押金。”
医生平淡的话语如春天里第一声惊雷,让两个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人震惊。王犬兜里的钱还没有吐出的舌头长,若按角算倒可以千计。
“什么,这么多啊!你能不能先给她治伤?钱,我保证给你。”
“你凭什么保证?”
医生抖抖肩膀笑得凉凉的。
“军人的信誉。”
王犬以神圣的感觉,把“信誉”二字说得铿锵有力。信誉,在真正的军人眼里比生命更重要,它珍贵得价值连城,万两黄金也难买到。可医生不这么认为,他要养家糊口,不想随便拿生活换信誉。
缺乏实用性。
“你那信誉分文不值。别瞪眼,我不想跟你争执,快去想办法吧,别耽误治疗。”
“算了,不看了,我回家。”
受伤的姑娘忍痛从检查床上滑下来,打算拖着伤腿离开医院。王犬非见死不救之人,当即挺身拦住,转而以商量的口吻对医生说:
“要不这样吧,你先给她拍片子确诊,必须住院的话,我去想办法筹钱,保证不会短你医疗费。”
“你叫个啥名字?”
通情达理的医生采纳合理化建议,提笔准备给伤者开单子。
“吴欣叶。”
“先去划价交款吧。”
检查单毫不客气地落在王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