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整军容各持己见 引竞争各显神通2
没教养。
吵嘴吵到火候,三个兵协同作战,两个跨上一步,各拽住年青军官一条胳膊,强行按住拚命挣扎抵抗的脑袋,另一个从兜里掏出把推子,从容地从脑门始发到脖梗终点,当街在他浓密的头发中间,强行开出一条弯弯曲曲深浅不一的峡谷。
执法者特权在手,何惧之有?
年青军官摸完脑门上的沟,气得暴跳如雷,愤愤然挥舞着拳头却驱不散周围的嘲笑。无计可施,只好冲进理发店,花高价修理被强行开垦的“土地”。随后气哼哼赶到司令部,状告士兵野蛮执法。参谋长闻言,歪脖觑着军官的脑袋不愠不恼地说:
“我看野蛮执法蛮有成效嘛。”
“就地解决”的命令由参谋长下达,到他门口告状算是拜错佛了。
涂广悦没有纠察那么野蛮,也不用亲自动手,他只下一道命令,扫荡头发的战斗立刻打响了。军校毕业生的头发都符合标准,只有地方院校的学生需要修理,当即被交给胥株林和另一个业余理发员,由他们按照《内务条令》规定的标准进行统一。
“报告!”
“进来。”
王犬传授过用水湿被子的胖女生进门,甜甜地笑着把“连长”二字称呼得异常亲切。涂广悦端详对方的面容,快速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女生很普通很常见的名字。
“噢。你叫祝——巧——玲,对吧?西北大学物理系毕业生,也没错吧?”
“连长的记忆力真好。”
祝巧玲乖巧的眼神里流淌着钦佩的目光。无事不登三宝殿,涂广悦明白,祝巧玲不是专门来讨好自己的。
“别戴高帽,啥事说吧。怎么?敢来找我却不敢说,恐怕不附合大学生的性格吧?”
“连长,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请求?”
祝巧玲那双富有魅力的眼睛,在大框眼镜后边笑得妩媚而迷人。
甜蜜的微笑是女孩子最尖端的武器。
“你并没有请求什么,我的答应又从何谈起呢?”
涂广悦很替祝巧玲美丽的大眼睛惋惜,眼镜的遮盖使美丽逊色许多。一种美丽常常破坏另一种美丽。
相克。
“我相信连长知道我的要求。”
“何以见得?”
“直觉。”
“唔,学生确实有学生的浪漫啊,还直觉。”圈子不必兜得太长,涂广悦直接了当告诉祝巧玲:“如果你的直觉是对的,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要求我不能同意。执行条令条例必须坚决,不能有半点马虎,希望你能够理解。”
“连长,这种泯灭个性的做法太教条了。”祝巧玲抚弄着油黑的长发仍不死心。“我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有选择个人爱好的自由,在不妨碍别人的情况下,就应该是相融的,比方说我喜欢长发,留下来也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和损害呀。”
“你的观点原则上没错,只错在环境上。军人属于特殊群体,直线加方块整齐划一是团队的主要特点,所有规章制度都必须严格执行,不允许任何例外。假如我们干啥都要讲个价钱,都以我为中心随心所欲,各行其是,那么部队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难于步调一致。没有令行禁止,就没有战斗力。这是无数战例证明的一个真理。”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祝巧玲闪动着亮晶晶的眼睛,怎么也看不出,长短不一的头发会涣散部队的斗志。老师没教过这类知识。
“一滴水折射出太阳的光辉。针尖大的窟窿透过斗大的风。这些通俗的话语,被人们在生活实践中精练出来,目的就是告诫后人,不要因小失大。咱这么说吧,军人的顽强作风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经过一点一滴认真地培养。”涂广悦的话引向深入。“一名战士,如果连自己的头发都舍不得牺牲,你能指望他在需要时牺牲自己的生命吗?当然,我不是说你,这只是……”
“连长,别说了,我脸都红了。”乖巧聪明的女孩儿截住涂广悦的话。“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放心吧,连长,我保证心悦诚服的按照标准去做。”
“这样还不够。我是说,只你自己想通还不够,还应该帮助我们做通其他同学的工作。怎么样?能帮这个忙吗?”涂广悦往外送祝巧玲时,赋予她思想工作的使命。
“我试试吧。”祝巧玲嘴快脚也快地走了。
胥株林下手极快,只两剪子就断了祝巧玲反悔的余地。男女学生在自愿和强制中,按照统一标准对头发进行规范。列队检查,涂广悦看到个十分满意的结果。不需要繁琐的论证,简单的行动常会收获必然的果实。
夜幕降临,连队院里的空地上架起一堆木柴,熊熊篝火映红了浪漫而又传统的晚会。浪漫在篝火上,传统在内容上。应该说,晚会的形式比较古老:击鼓传花。游戏式的节目年事已高,至少是爷爷辈的,其规则与小朋友丢手绢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人击鼓大家传花,鼓停花落,逮住谁,谁就过把演员瘾,吹拉弹唱舞,不拘形式重在表现,有啥绝活献啥绝活。程羽主持遴选本节目的主角:击鼓手。这职位官不大,手中的鼓槌儿却有绝对权威,和谐与火爆的气氛全凭他来奏响。
“甭费劲了,我来干这活。”
王犬自告奋勇跳进圈里。毛遂自荐被古人称为美谈,但王犬的实践却是个破坏民主的行为,立刻遭到众人反对。
“呆一边去,别癞蛤蟆上公路。”
“好大的脸啊,我想敲鼓还没好意思说呢。”
“竞争,谁想敲鼓凭本事争。”
竞争的提议获得认同,眨眼之间好几个人站起来参战。王犬转着圈连推带打,想突破重围可收效甚微。
“讨厌鬼,别跟着起哄,都坐回去,坐回去。”
“回去?没那么容易,肩膀头长宽了,出来还咋回去?小新兵蛋子,接招吧。真是错翻了眼皮”胥株林也在竞争的行列里。
狼多肉少,竞争不可避免。王犬无奈,提议跟胥株林摔跤以决去留。胥株林讨厌摔跤。吃一堑长一智。掉膀子的人对摔跤心有余悸。
“不敢摔就退出。”
“别作美梦,没过招就举手投降,还佩穿军装吗?我军没这传统。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胥株林用脚在地上画个圈。这回不是为了把王犬的某个窟窿眼儿对到圈上,而是自己站在圈里。“看见没?咱俩玩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游戏,你在不接触我身体的前提下,能让我出这个圈,就算你赢了,我心甘情愿退出竞争。注意,不能用手脚推拉踢打,也不能用棍棒之类的硬东西捅,还不能用绳索之类的软东西套。总之,你我之间不能直接接触,也不能间接接触。题目就这么简单,你能解开就得分。”
费半天口舌,实际一句话即可说明:只能动嘴,不能动手。再简单点,一个字即可说明:骗。假如“骗功”高超,将来找不着工作,可以考虑直接从事这个一本万利的职业。只是别让人拿住。
类似的难题早有先例,王犬用不着费脑筋,当即说:
“这纯属难为人,不让动手只让动嘴,我就算说破天,你也不会出来呀。要不咱俩换个位置,你出来我进去,看你那张嘴怎么把我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