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一整墙的磁带柜让我目瞪口呆,环顾四周,只见一个瘦弱的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那面磁带墙前写着什么。
见到我他热情地起身打招呼:“你好,我是裴桐,是常主任让你来的吧?”我点头。
“我这几天病了,在打点滴,你主持过吗?”我不自信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那你是学主持的吗?”“是,刚读一个学期。裴老师,我特别爱听您的节目,每天都听。”我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哦,是吗?那你读下这个稿子吧,我听听。”接过稿子,内容大概是关于广州乐坛的,幸运的是正中我下怀。
“还可以,好好学学,应该行。”被偶像表扬,我自信起来,跟他聊了好多我喜欢的歌手和歌曲。
“你叫什么名字?”我如实回答,“这个不太好记,你得取个容易记的名字。”我看着他,他转向窗外思索着。
“你的姓很特别,任,不如就叫任艺吧,刚好咱们还是文艺节目。”“啊?我有个朋友叫这名,是我认识的一个歌手。”
“那就叫任生吧,好记。”“好啊,我喜欢这个名字。”在我疯狂迷恋广州乐坛的时候,觉得明星被包装的时候才起艺名呢,受宠若惊啊!
更让我受惊的是老师接下来的话,“任生啊,你准备下,等下跟我一起上节目啊。”他边抽烟边风轻云淡地对我说,但我听得可是惊慌失措,天啊,机会来得也太快了吧,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怦怦乱跳,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人可能就是这样,总是以为机会在远方,拼命地追逐,当它突然不期而至的时候,会觉得措手不及,喜出望外。我心里波澜起伏,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接受了。
一想到前几天还一心想揭开广播世界的神秘面纱,今天竟然有机会身入其中一探究竟,还可以和偶像一起主持,我的声音可以通过电波飘在空中了,紧张的情绪早已经被兴奋赶到九霄云外。
不试一试,何来的惊喜?
因为一直敢于试一试,所以只要有新的刺激,新的挑战,我就像变成了把内裤穿在外面的超人,让自己的小宇宙爆发,运用超能力去解决困难。
学习永远不怕晚,当年,我想学跳舞,考进黑龙江省电视台艺术团后,面临的最大的困难就是基本功问题。我们团虽然是业余团体,但其他团员都有多年的舞功,我自愧不如,就得加紧训练。
但舞蹈和其他艺术门类不同,它除了天分之外就是必须能吃苦,不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吧,最起码的下叉、下腰、大跳、踢腿……这些最基础的动作,都快把我折磨死了。
因为我已经错过了身体条件最佳的年龄,别人都是童子功,只有十九岁的我才迈出第一步,可见得吃多少苦头。
但这都难不倒我,出早操时我要多压半个小时的腿,晚上睡前还要把腿压到几乎麻痹才罢休,在电台直播间,趁着播放歌曲的空当还要在椅背上压腿。
最痛苦的是,团里每周一、周三、周五的集体训练,在出色的同伴和高强度的训练中,我得经受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
这样疯狂的“折磨”还真有效果,大概一个多月,我右腿还差一拳的距离就可以下竖叉了,就是我快达到我的目标——劈一字码了。
我兴奋地向长发美女老师汇报,她温婉地面带微笑地要我示范给她看,我当然迫不及待,急于表现。她这时走到我的右侧面,把脚放在我的前大腿上,说:“放松啊,跟我数拍子,五六七八,走。”
紧接着,我的惨叫声惊扰了整栋大楼的人,眼泪和着豆大的汗珠一起流了下来。她竟趁我不备对我下了“毒脚”,硬生生地把我踩成了一字,那一刻我觉得腿都不是我的了。
心想:这招也忒狠了点吧。咬紧牙关,揉着贴在地面上的“假肢”,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眼神向同伴求救。“我们早都疼过了,忍忍就好了。”他们竟然用司空见惯的“冷漠”回应我。
但不得不承认,老师这“狠毒”的招数很奏效,右腿竖叉是我这辈子最强的舞功了,虽然比同伴差很多。
不知道是美女老师被我的毅力感动,还是要“补偿”对我的“严刑”,老师教了我很多舞蹈,也对我越来越好。
我们团除了每周一、周三、周五培训外,还要负责每周日晚上电视台直播的《当代舞台》舞蹈演出部分,时间也是很紧的。
几乎周六、周日都得待在演播厅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彩排,但我除了上课,还要在电台做节目,根本没有彩排的时间,她就给我安排很简单又很不需要技巧的角色,比如在伴舞歌曲的间奏跑个场什么的。
最“过分”的一次是录制省台的春晚,年底时我在电台也特别忙,根本就是分身无术。
最让我惋惜的是那台晚会,我们是给宋祖英伴《好日子》。录制当天,我特地赶到演播厅去看他们,当然最大的目的是跟宋祖英照相。
当我到后台的时候,演员们都在化妆。老师看见我就叫我换演出服,我提醒老师说:“您记错了,我根本没排练,我不是来演出的。”她神秘地说:“不用练,我给你安排了个好活。”
于是就有了我最得意的演出:噔噔……四拍前奏过后,就看见我拿着手绢简单扭两下,然后牵着手把宋祖英“拉”到台上,她开唱:“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我任务完成,轻松省力,镜头还多,别提多兴奋了!
这些尝试,没有一个不曾给我带来丰富的体验和收获。
电台的工作锻炼了我的口才,艺术团的舞蹈演出练就了我挺拔的身姿,两者结合在一起,我渐渐地越来越有艺术气质了。
我抱着学习的心态乐在其中,因为我最大的目标是走进电视荧屏主持节目。人们都说机会是属于有准备的人的,我是属于时刻准备着的人。我认为,只要坚定了目标,把每一步走好,成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我们艺术团是当地一家很大的乳品厂赞助的,难怪我们排练时喝的不是水而是奶呢。高兴的我啊,每次演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为了感谢他们的大力支持,我们特地在他们厂庆的时候,组织了一场慰问演出,除了我们舞蹈演员以外,还有全省最著名的主持人、歌手、相声演员,集体亮相,把《当代舞台》搬到了乳品厂区。
到了快要开演的时候,突然得知男主持人来不了了,急得剧组导演火烧眉毛似的。这时带队老师推荐了我,他向导演说明了我电台DJ的身份,还说了我拿了主持大赛的奖项云云,没想到,导演竟然同意了。
又是阴错阳差,我有了第一次电视主持的经历,而且是和著名的主持人王艳萍合作。
现场演出和我做电台可完全不一样,好在我人来疯的性格加上舞蹈演出的长期锻炼,我才没那么紧张。
因为是临危受命,还要用最快速度把主持词背下来,压力很大。没想到这时台上又出了状况。
一位男歌手走到台上,模仿港台腔激动地说:“亲爱的朋友们,那么你们好吗!谢谢!那么呢,我很高兴来到这里为你们演出。那么呢,也很钦佩在座的农民朋友,没有你们种地就没有我们吃的,没有你们养牛就没有我们喝的,所以呢,我要为你们——我亲爱的农民朋友献上一首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
下面哄堂大笑,哥们儿好一顿奉承俺们农民后,竟然为工人演唱,你说搞笑不?等他唱完的时候,我冲上台“自由发挥”地调侃他:“大家掌声谢谢这位歌手充满激情的演唱,看看,就连咱们来自‘港台’地区的小品演员都知道,工农一家亲啊!”
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我还人来疯似的又给大家讲了我们主持人的段子:“朋友,你见过黄河吗?你听过黄河那惊涛骇浪般的涛声吗?……请欣赏女声独唱《长江之歌》!”轰的一声,大家全笑了,观众反响异常热烈。
有人曾经这样评价我:你是DJ当中最会跳舞的,是舞蹈演员中最会唱歌的,是歌手当中最会说话的,是主持人中最会说相声的,整个一个“四不像”。
没有过往的那段经历,就没有现在“四不像”的自己。
我喜欢这评价,并且乐此不疲地坚持我“四不像”的风格,这代表了我敢于尝试,不怕丢脸,不认输,敢于接受新鲜事物的人生态度。
肯定自己,谁也不敢否定你
这里的肯定不是盲目的自负,而是指对自己清醒的认识,当发现机遇的时候,机遇是难求的,失去了就不会再来,把握好现有的机会,努力进取,那么你将会有巨大的收获。
当自己出现错误的时候,不要在别人的打击下一蹶不振,毕竟在竞争异常激烈的现代社会,只要不断地学习,掌握尽可能多的技能知识,不断地充实自己,就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我的第一份主持工作是电台主持,直播间一直都是我向往的地方,也曾无数次猜测那是怎样一方天地。
电台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电台的主持人也有这样的魅力,利用动听的声音和音效,可以创造出无限的想象空间,让人心向往之。
一千位观众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广播电台让人着迷的地方就在于此,直到现在我都依然深深迷恋着。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除了神秘,还多了一分严肃,因为进入直播间区域都有武警把关,还要用身份证在保卫部办理入门条,几经周折,几道关卡,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多了几分紧张。
这一层,集合了所有市级电台的直播间,经济台的直播间在走廊的尽头,每经过一间,都能听到熟悉的声音,让我情不自禁地总想探个究竟。
还差十分钟才到我们的节目时间,所以裴老师带我先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几部响个不停的电话,还有一个忙碌的工作人员在熟练地接听着电话。一问才知道,这是导播间,所有打进节目的听众的热线电话都是经过这里的。我很羡慕导播,觉得让我做导播已经是恩赐了。
播放广告的时候,终于走进了我向往已久的直播间,不是特别大,没有窗,只有一个封闭的窗户可以和导播间相望。吸引我的是一排全是按钮的台子,还有随着声音的起伏而有节奏闪烁的指示灯,我甚至着迷到想把以后自己的房子都装修成那个样子。
老师戴上耳机,示意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并让我也戴上耳机。我那个兴奋啊,好像坐在宇宙飞船里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