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阳易真都对自己的女儿有些刮目相看,这要做母亲的女人,果然是母爱泛泛。
万佛寺在帝都的最东面,皇宫去那圣地需要来回三个时辰,安阳落夕自知安阳明月不会这般好心,既然她有什么念想,就应允她,让她风光一把。
淑妃因身子欠佳,故在宫里头静养,她也无意去参与此事,念想还是在宫里头安全,万一路上有个闪失,那才是得不偿失。
但安阳明月却执意挺着大肚子要同安阳落夕一齐前往祈福,虽说马车行驶也要许久的路,但能与皇上一起祈福,是何等的荣耀,宫里头个个妃子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等着。
安阳落夕不愿意带着诸多的女人,何况还是些让自己头痛的女人,故贵妃以下的女子都无缘同行。
贤妃娘娘因感染伤寒,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德妃一齐同行。
安阳明月可谓是争足了面子,与安阳落夕同乘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由八匹骏马拉驶,珍珠贝玉,玛瑙翡翠装饰,八位大内高手护驾,尊贵无比。
这一排场,便似帝君与帝后的出行。
马车里的安阳明月暗暗窃喜,虚荣心己经让她忘记安阳落夕并不中意自己,而随他们其后的德妃便在心里暗生怨恨。
上官千漠的马车则紧随德妃的马车之后,这种事,安阳落夕断不会落下她,执意要与她同行。推却不了,便只能接受,虽带着几分不情愿。
人有时便是如此,明明不能坐在身边,但大概方向一致,便也心生满足。
安阳明月自然猜不到安阳落夕的心老早就飘到了上官千漠的马车里。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在马车停定在万佛寺门口时,所有人的心思都被这庄严尊贵的寺院所震慑。
万佛寺果真不是一般的庙宇,金佛璀璨,威严慈目,大大小小的佛尊近一万尊,故称万佛寺。
寺中到处散漫着檀香的气味,不管有多急燥的心情,也能瞬间安静下来。
皇室祈福自然有诸多规矩,整整折腾了一日,上官千漠才回自己的香房休息,翻看木桌上的金刚经,细细品起来。
烛光悠悠,佛门禁地,宁静如斯。
另座别院里的安阳落夕独身在香房也拾起木桌上的金刚经随意翻动:“何以故?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突兀的,一声低沉温婉的磁性男音响起。
“帝君在看什么?”
“何人?”安阳落夕单手合上金刚经,警惕的起身,目光紧凛。
“别来无恙。”乐正瑾瑜目光然然,一身的藏青丝长袍穿着的金尊玉贵,王者霸气尽显,烛光映衬他伟岸的身影在墙上,说不出的俊雅。
“乐王为何而来?”安阳落夕浅笑,安然坐回木椅上。
虽说自己同这乐正瑾瑜极少见面,但同样身为国君,便无须紧张。何况他独身前来,定有要事相商。
“不日,便是你我两国相邀之时,敢问帝君,今日朝歌在谁之手?”乐正瑾瑜清淡浅笑,比那烛光更显温情,比那夜色更显深遂悠远。
安阳落夕轻嗤:“不想乐王竟是如此爱管闲事之人。”
“摄政王爷野心勃勃,一个上官千漠不定能伤得了他。纵然她再聪颖,也是一个女人,抵的过一个安阳易真,不定能抵得过他五万的精兵。”
“乐王想如何?”安阳落夕的双手不自觉的捏成一个拳,脸色立即暗沉下来。
同样身为帝王,他自然知道这乐正瑾瑜比自己强了百倍千倍,他早己大权在握,且国富兵强,而自己严格来说,是内忧外患。
他若真想对付自己,轻而易举,今日的他来者不善!
他到底要从朝歌得到什么?若不是有筹码,他定不会这般说话!
“你边境小族屡屡来犯,也是件头痛的事。你我两国一向交好,本君可以帮一把。”乐正瑾瑜显然比安阳落夕的底气要足一些。
话说的轻描淡写,似是一件小事尔尔。
安阳落夕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自己,便果断拒绝:“不劳大驾。”
在有些候,人就不能思考,一旦有了比较及思量,便会不自禁的开始纠结。因为权衡利弊是件让人痛苦的事,总归要舍弃一些,才能得到一些,索性就不去想!
“如今的局势,一触即发,你想端掉朝中重臣,一定会让安阳易真警觉,且他己经耐不住了。”乐正瑾瑜浅笑,眼眸微转,烛光之下,他的脸色越发生气,美到让人无法转睛。
他不信安阳落夕不会有所顾及,更不信他有能力可以力挽狂澜,他终究要自己的帮助。
安阳落夕沉默,不言一语,他说的没有错,纵然计谋再周详,这安阳易真手里的五万大军要如何对付,就凭灵姗一个女人,就真可以牵绊住一个男人,顺势牵绊住这个男人身后的秘密?
太过冒险,帝位不容冒险,要稳胜!
乐正瑾瑜凝眸望向安阳落夕,他一旦愿意沉思,便会陷入一个无底洞,自己就能轻而易举的抬出条件。二人同样沉默了许久,红烛泪花径自颗颗掉落。
一个咄咄逼人,峻厉严谨,精致俊美脸庞尽显倨傲不羁。
一个低眸深思,婉凄无奈,兰芳之年却彰显少有的深沉。
乐正瑾瑜选择先发制人:“本君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与朝歌永世相好,如背誓言,不得好死。但前提是有一个条件。”
安阳落夕斜眸轻扫乐正瑾瑜,紧抿双唇,依旧不发一言。
庭轩日渐强大,且这乐正瑾瑜又武功高强,他若想害自己,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与其同他为敌,不如同他为友。
以目前的形势看,自己确实需要庭轩的帮助,他居然还立下与朝歌永世相好的宏愿,到底他想要得到什么?
又是一番沉默,乐正瑾瑜等待安阳落夕出声。
终于,安阳落夕开启红唇,问的有气无力:“是何条件?”
“只是一个女人,帝君可舍得?”乐正瑾瑜轻笑,如花如媚,迷人眼眸,连红烛也忍不住开了一个灯花。
安阳落夕的心尤如被铁锤重击,一时之间竟呼吸困难,除她其谁?他乐正瑾瑜为何要她?
“为何?”声音有丝丝颤抖。
“女帝师,我朝也少一位。”乐正瑾瑜浅笑回应,说的漫不经心。
他似稳操胜券,他不信他不肯,因他不敢。
江山?美人?
他既无江山,又何来护美人的资本?他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休想!”安阳落夕微喝,眼眸微微发红。
谁也别想抢走她!纵然她不会爱上自己,也不能爱上其它任何人!
能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轮回尽头的,只能是自己!
“帝君不用这么快做决定,离我朝去朝歌的日子还有半月之久,帝君可以好好考虑。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且,本君还未说完。”乐正瑾瑜全然不把安阳落夕的拒绝放在心上,继续缓缓道来,“庭轩是要娶上官千漠,而不是请一位女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