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一脸诧异,怎么王爷也同这上官娘娘很熟络。
上官千漠坐在软榻之上,一动未动,眼神张嬷嬷别停下,继续说。
乐正程锦一脸的笑意盈盈,轻摇着玉骨扇,潇洒而至。
突见张嬷嬷在,便沉下脸来,漫不经心的问:“张嬷嬷来作甚?是来教上官大人矩规的?”
“王爷这称呼有误,该称娘娘,而不是大人。”张嬷嬷陪着笑,轻言指出。
“本王要你来多嘴!”乐正锦程严冽斥责,随即便拿起一双筷子就往张嬷嬷的身上扔去。
正巧打在张嬷嬷的手背上,映出一条红印子来。
乐正锦程是习武之人,眼光手法自然精准,张嬷嬷忍气吞声,明明疼痛难当,却也未敢吱唔半声。
这张嬷嬷为人嚣张跋扈,是宫里头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明说是教人矩规,其实就是逼人就范。仗着有太后撑腰,更是欺软怕硬,这会子又来找上官千漠的麻烦,真是活腻了,先替皇兄教训她一番。
张嬷嬷心里头恨呐,入宫几十年,今日是头遭的走背运呐!这帐还不全算在你上官千漠头上!
“上官让她来告知一些庭轩的矩规。王爷何必恼。”上官千漠淡然回应,随手便挥了挥手,示意青曼送张嬷嬷出去。
青曼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快些滚,那张嬷嬷福了福身子,便小碎步的快速走出寝宫,去王皇后那里复命。
雪燕怕她回去胡说,便一个跃身,拦住刚刚才走到院子里的张嬷嬷。
“嬷嬷走的这样急,是为何?”雪燕浅笑,目光阴冷的盯住她。
张嬷嬷终于明白过来,这朝歌女子带来的人都不是凡物,只能压低喉咙,小声说:“奴才肚子饿的慌,便也要去吃食。”
“明日嬷嬷还来否?”雪燕靠近她身边,语气轻柔,“不如向皇上讨了嬷嬷来,嬷嬷以后都在这里教咱们矩规,青曼也好****舞剑给嬷嬷看。”
张嬷嬷惊心悼胆,连忙摆手:“姑娘何出此言,嬷嬷虽说老了,但也知轻重,任何话不可胡说,姑娘就请放宽心。”
“如此甚好。”雪燕落下一句,便消失的无影无上踪。
张嬷嬷暗骂自己背运,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往自己专住的小院方向奔去。
乐正锦程见上官千漠优哉游哉,无任何忧郁之色,也就放宽了心。
“这么一桌子的菜,甚是丰富,本王便留在此地,同上官大人一起用膳。”乐正锦程随性而坐,便拿过紫烟递上来的一双筷子。
上官千漠也不恼他。一桌子的菜,一人吃,未免是有些浪费,且他是王爷,多少也该给他些面子。
才刚刚准备开动,便听到一声传唤:“皇上驾到。”
乐正锦程微微蹙了蹙眉,皇兄来了,自己便要逃不过一顿臭骂。这皇兄也小气,愣是不让自己来见上官千漠,见见又如何,还能抢走了不成。
他又何必担忧自己,还是应该担忧一下安阳落夕才对,指不定上官千漠****念他,整夜梦里全是他。
上官千漠微微低了低眉,自己终不大乐意见他。每见他一次,总是会多些莫名其妙的心情念想出来,煞是奇怪。
原本还神彩奕奕的乐正瑾瑜,却见乐正锦程与上官千漠对坐而食,心里便不舒服起来。他自己府上妃子何其多,为何还要进宫同自己的女人一同用食。
乐正锦程自然嗅出点酸味来,连忙放下筷子,把上官千漠正面的位置让出来。
“皇弟为何在此?”乐正瑾瑜微微提步,从容而坐,语气冷淡。
“来讨顿饭吃。”乐正锦程说的漫不经心,微微抬眼偷扫上官千漠一下,示意上官千漠替自己说句好话。
但上官千漠自是当没见着,她何必去管这档子的闲事。
为何而来,如何而来,有这般重要。
这里既不是自己的上官府,又不是自己的山庄,谁人来都无妨。
“带来了一样你爱吃的东西,是专程去朝歌讨过来的。”乐正瑾瑜轻声细语,说的极其讨好,随即命身边的小太监把食盒提上来。
朝歌……上官千漠微微一动眉。
紫烟把食盒里的一碗粥端上桌,上官千漠低眉浅望,是燕窝银耳红枣羹,自己最爱吃的一道甜点。来到庭轩之后,便再无吃过。
“哪里来的?”上官千漠轻问出口,这里去朝歌路途遥远,早便冷透了,哪里还能有这般热气。
“你先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乐正瑾瑜亲自把那碗粥舀了几勺放进一个小碗里凉着,吹了几口,便放到上官千漠的面前。
乐正锦程的心里有些泛酸,自己的皇兄,庭轩的帝君,何时如此的讨好过一位女子。但若是能让这女子爱上,也值了。
他如此用心,有些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
上官千漠拿起勺子,轻轻浅尝了一口,一点都未错,就是这个味道。
这燕窝银耳红枣羹,就属安阳落夕宫里头的御厨做的最合自己的口味,难道说,真是从朝歌带来的,亦或是从朝歌学来的?
乐正瑾瑜见上官千漠这般脸色,便知己讨她的欢喜。
也不枉费这几日,去朝歌讨那个御厨过来,安阳落夕倒也大方,一听乐正瑾瑜是为此而来,一句未言,便让他把人带走。
想安阳落夕曾经做过一碗八宝粥给上官千漠,自己怎样也要学一样,如今却是终于有了成效。她欢喜自己做的这碗燕窝银耳红枣羹,她说无差。
“原来这几日都见不着皇兄,便是去学做这个玩意去啦?”乐正锦程看到这粥才恍然大悟。
他不会,就算是自己再中意的女子,都不曾这般的上过心思。
现如今,他想费这心思,却也敌不过自己的皇兄,他总是能想到自己前头去。
乐正瑾瑜面露尴尬之色,心里暗念乐正锦程太过多嘴。
而上官千漠止住手里的动作,勺子停在半空中。
再清淡的性子,再冷漠的心,不免也有些感动。
他一个帝君,竟去朝歌学做这燕窝银耳红枣羹,不管他如何学来的,总归是为了自己没了帝君的姿态。耳边又响起,大婚之夜他同自己说过的话:“只要上官大人愿意,不止瑾瑜的江山,自是项上人头,也可一并拿去送给安阳落夕,明日上官大人便可回朝歌。瑾瑜绝无怨言。”
上官千漠缓缓放下勺子,拉回思绪,自顾自饮食,再未言语半句。
倒是乐正锦程及乐正瑾瑜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未让这气氛冷场。二人都知上官千漠是何心思,只当是陪她用这晚膳,不让她孤寂。
谁人会知女人的孤寂到底是为了谁,也许只为一缕轻风,亦或是一片月色,亦或是一抹落花。
无名……
当时在牢狱之中,你说要带上官走,为何不来庭轩,说要带上官走。
晚膳过后,乐正锦程寒暄了几句,便福身告辞。乐正瑾瑜连忙让林公公送他出去,未说半句挽留的话。
青曼,雪燕及紫烟也知趣的退出了寝宫,诺大的寝宫里只有乐正瑾瑜及上官千漠二人。
这二人总是沉默,总爱沉默。
上官千漠突然念起无名,他也是喜好同自己沉默,而他却总在自己的身后。如今回眸望去,却是空空如野,总不见他的身影。